“我见过他。”寒景行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眼神飘忽,声音低下去,“不是小时候。”
“什么?”寒无见有些不解,寒景行眼神闪躲,还有些支吾。寒无见知道这之中肯定还有什么他所不了解的缘由。
寒无见拉住寒景行的手:“没事的,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完全放心告诉我,我是你叔父,我不会叫人伤害你的。”
“是阑珊。”寒景行道,“他要杀了阑珊。我在王府看到他,他叫人包围了王府,囚禁了王爷王妃,逼他们把阑珊交出去。”
寒无见心头热意像是被冷水浇灭了,他感到发冷,谢兰因想杀谢阑珊,无非是知道了阑珊是内定的储君。
“那……现在怎么样?”
寒景行摇摇头:“我告诉他们,也许他们可以把我当成阑珊交出去,他们没有同意,想暗中把我送走,因为我不是王府的人。但是四下无门,刚好撞上小夏子,他说带我来找你。”
景行刚来时并不谈这些,想必是不想叫他过分担心,毕竟自身难保。寒无见听得心疼得紧,景行年纪这么小就知道牺牲自己舍己为人了,要是他真的被代替交出去……寒无见不敢往下想。
“我不喜欢他,叔父。”寒景行盯着寒无见的眼睛,“他杀了好多人,他叫人害怕。”
寒无见不知道怎么安抚他,只当他受了惊吓,抱住了他,拍拍他薄弱的脊背:“没事的,别怕,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还有阑珊。”
“对,还有阑珊。”寒无见松开他,“我先送你回去,我这边还有一点事要处理,你乖好不好?”
寒景行懂事地点点头。
路过那间房不远处,台阶上还站着一个落寞的影子,寒无见回头了好几次,直到寒景行不得不提醒他要走近道。
令寒无见大为放心的是煦华已经回来了,正在擦拭琴弦,寒无见把寒景行托付给他,他也不计前嫌表示会照顾好他,寒无见这才放心离开,临走寒景行还恋恋不舍地勾着他的衣袖,要他快些回来。
寒无见做了保证,一出门就用劲全力跑向那间屋子,但台阶上已经没有人影了,房间里也是人去楼空,外面传来脚步声,他大喜过望,差点把端水过来擦地的仆人吓个半死。
匆匆道了歉,寒无见又朝心月楼出口那边跑,跑了两步觉得不对,谢兰因秘密出行,可能不走大门,于是寒无见又往另一头跑。
另一边没有灯,寒无见险些被绊了一跤,然后他才意识过来,如果谢兰因坐的马车,此时只怕已经在宫道上了。他感到一阵可怕的苦涩,脚步仍然没停住,还在继续往前。
直到一个人冲出来把他拽住,摁到树干上,嘴唇贴着他的嘴唇,很凉,吐出的却是热气:“你再乱跑我真的是会生气的。”
寒无见哆嗦着箍住了谢兰因宽厚的肩背,和他接了个长吻,舌根都在发麻,“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谢兰因笑,“他是你侄子,对吗?你先关心他当然是应该的。我指的是你别往东跑反过来又往西跑,我跟你跑了一路。你说,你怎么这么能跑?”
寒无见笑了,但是笑的并不是多么自然。
“谢谢你,兰因。”寒无见拉住谢兰因的手,道,“真的谢谢你,兰因,有些话,我不知道怎么说。”
谢兰因握住寒无见垂下的一缕头发,把它和自己的头发缠在一起玩弄,“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不要觉得我会生你的气。我什么都愿意听你的,只要你还愿意爱我。”
“你能不能,”寒无见脸色有些苍白,“别动我的家人。也别瞒着我动他们。”
“嗯。好,我不会动他们的,我还会奉他们为座上宾。”谢兰因没有开玩笑,“其实之前我也一直派人看着景行,不叫人误伤他,但是他似乎一直对我存在什么误解。不过我想这是很自然的,换成我是他,我也讨厌我自己。”
“他只是不太了解你。”寒无见道。
“那么说起来,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人了解我了。”谢兰因问他,“你觉得自己真的了解我吗?你会不会发现有一天我在骗你,然后弃我而去?”
“我有什么值得你骗的?”
“我也不知道。”谢兰因拥住了寒无见,把他抱紧,“我觉得你很危险。对我和对你自己都是。景行这孩子一晃都长这么大了,他有十岁了吗?我看见他就像看见你,你十岁的光景恐怕跟他一模一样,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怜爱他。有时候我总想你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但是我又不想你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我们有孩子就好了,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我会很爱他,仅次于你,做一个真正的父亲。你别笑我,我有时候经常想这些,不忙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想你。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吗?我不来你肯定不会多想我,不会像我那么想你。我怕你把我忘了,你是这种习惯的人。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寒无见抿直唇,摇了摇头,谢兰因的告白加深他内心更深处的冲突。他把谢兰因抱紧了。
“对不起,兰因。”
“你道歉会让我感觉自己做错了。”谢兰因道,“你总是纵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