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放开我
谢兰因拒绝安平“好意”后,隔天,天更冷了一重。
寒无见起的很早,他去给陛下请了安。
谢余正在梳头发,青丝垂落,俊朗面容如玉,眼下却有淡淡青灰。
谢余留他用茶,寒无见坐下,关心道:“陛下近日还是少操劳得好,多注意身体。”
谢余正心烦,没收住情绪,冷嘲热讽道:“这还不多亏了谢兰因。”
这话说的,好像寒无见与谢兰因有什么一样。寒无见按着茶盖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呛住,咳嗽了好几声。
谢余穿好服饰,缓平心境,把手放在寒无见肩膀上,后者身体僵住。谢余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阿见。我这些天是不是太,冷落你了?”
谢余这些天来一直反复无常的,寒无见并不多感稀奇。
“怎么会?陛下对臣,一直很好。臣随时都能肝脑涂地。”
寒无见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谢余的手搭在他肩上,用了些力气,寒无见如今却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沉重。他心境已磨练得不同往昔。
从陛下那儿回来,天色又暗了一重,灰得有些浓重。听路过的沙弥说,怕是要下雨。
也许是雪呢。寒无见想。
寒无见对节气并没有那么敏锐的判别力,他在漠北时候还能凭沙子和经验辨别一些天气与风向,但那是在北部,所有的天气都不过是干燥与寒冷的细微变幻,增减,偏差不过多少。
有一年母亲在家中养病,隔着重帘子问侍从屋外天气。侍从捧着打了热水的铜盆子,穿过长廊,被含着冰水雾的风吹得浑身打抖。
侍从说恐怕要下冷雨。寒无见当时才几岁,坐在碧纱橱里,吃碟子里的花糕。他记得一个稍微明显的印象,多病修养的母亲撩了撩窗边纱帘,说,万一是雪呢。
后面便是满京城三日三夜的大雪,连绵不绝。暮色青灰,雪意汹涌。寒无见在马车碾过的地方捡起一只折断的风筝,可那时是个冬天。寒无见遇到谢余的时候谢余就是这样说的,明年春天的事。寒无见伸头往下看,桥下水被冻得结实,只能看到一片冷硬黑影。
春天又几个春天,年年复年年,如今又是一个冬日。寒无见想它也许永远飞不起来了。
谢兰因漱毕口,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示意侍从下去,看林琅一眼:“你怎么慌起来了。陛下要见我,告诉他我偶感风寒,不好见他。”
林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谢兰因,这怎么又每次改主意呢。还“偶感风寒”,看起来就不像感了风寒的模样。
安平公主的宦官又来了,恭恭敬敬在门口行了一礼,“世子。”
谢兰因擡眼看了他一眼,稍感疑惑。
对方拍拍手,戴着面纱身穿白衣的女子迈着款款的步子入内,还有两个身材纤瘦的少年。
谢兰因站起身,捏住面容还可以的少年的下颌,对方刚要说话,被谢兰因捏紧,不许他开口。
谢兰因笑问宦官:“公公这是何意?”
“这是公主的意思。”宦官又略低了低头,恭敬有礼道,“世子山中多寂寥,身旁又多是侍卫,拣两个孩子伴着也是好的。”
说完侧身让开,一名侍从上前端出酒水:“这是公主送来的酒药,听闻您不喜饮酒,酒味并不重,主在养身。”
林琅上前接过,看了一眼,想用银针来试,被谢兰因一个眼神制止。不知道他这个姑姑到底打什么主意,想在山上送他几个玩物以败坏名声?
谢兰因摆手拒绝:“多谢公主好意,但是我昨天已经说过了,上山来,就是讲究的清心寡欲的好。”
对方也一笑:“公主并不是要您做什么有违道义之事,只是想叫人慰藉您罢了。若是不喜欢……”
“自然是请他们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去。”谢兰因的态度很强硬,他坐在椅子上,桌上茶没再动。
恐怕也知道是这个局面,宦官擡手道:“那这酒……”
还真是麻烦。谢兰因伸手,在林琅来得及阻止之前,端来一口饮尽,翻过底,以示不剩一滴,再重重扣回托盘。
侍宦轻轻皱眉,很快迅速展开,挥手:“走。”向谢兰因又鞠了一礼:“世子注意身体,奴才告退。”
他退出去,林琅赶快上前,想抓谢兰因手腕,谢兰因擡手扣住桌沿,道:“没事。”
“什么没事,那不要脸的东西,给你喝的什么,”林琅气道,“还注意身体。他怎么每句话都娘得跟阴阳怪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