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白镜拉站起来,擡手一指,他腰间立刻悬上了一把佩剑,身上衣裳也在他响指下换成一身淡蓝色长袍,头上玉冠被一根木质发簪取代,两条发绳翩然垂下,颇有股侠士之态。
“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男的该打扮也得打扮,这身就比你自己的好得多,你穿这样去试试。”刑干如是说。
罗珦也加入胡乱支招的队伍:“不然找个新鲜的地方,带她上去走一走?”
这个提议倒令白镜想起那日在时英才车上时,祝海月一直流连于车外的夜景。
当下点头,“好!子时一过我就带她去。”
祝海月回屋换了身衣物,脑袋里乱糟糟的,忽然目光不经意的一扫,就瞧见角落里那坛子没喝完的如梦如幻。
此刻这东西似是有无穷的魔力,引着她挪不开眼。
上回喝完的万般滋味并着回忆便爬上心头,阵阵酥痒自心间一直烧到了面颊上。
她拼命甩了甩头,企图摆脱,房门就在这时被敲响。
三声轻叩,声音不大,有礼有节,却吓得她一怔。
拉开门,是白镜,祝海月只觉面上更热了几分。
“什么事?”她将拳头抵在唇上咳了两声以掩尴尬之色。
“想请娘娘去个地方。”他直言。
“走!。”她一口就应下,边说边跨出门外,并反手将门带上,去哪都比在这好。
反倒是白镜楞住了,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的话,谁知竟无用武之地。
祝海月走出两步,见他未动,扭头喊他:“走啊!”
……
凌晨一点,白龙山,山顶的亭台里,一对情侣相拥而坐,亲得热火朝天。
二人越来越放肆,手竟然开始往对方衣衫里面钻。
眼看就要不受控制了,忽然一股凉风刮过,冰冷的空气冻得人打了个寒颤,女的被这一冻理智回来了些,她推了推男友,娇嗔:“冷死了!”
男的却还贼心不死,舍不得手下的软绵,哄着说:“我帮你暖暖。”
话才说完,又一阵阴风刮过。这次冰冷彻骨,连男的都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女的更是自心底升起阵阵怕意,拢着衣衫看了看周边,黑漆漆的山林越看越发毛,说什么也不肯继续了,直催着要下山。
男的这次也不坚持了,携着女友落荒而逃。
祝海月看着白镜赶走了这对小情侣,没忍住嗤笑道:“你坏人好事!”
白镜:“这个时辰四处阴气聚集,他们确实不该多在外停留,还是回家好些。”
“罢了。”她问,“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此处夜景极佳,我一直想带你来看。”
“看夜景?”祝海月头大如斗,“白镜,地府八百年暗无天日你看不够么?”
“我们不看夜,看景。”白镜伸手朝她背后示意,祝海月转身,眼前树木犹如海浪般往两旁涌动,将整座城市的灯火辉煌让了出来。
祝海月第一次在这样的时间与地点驻看城市,片刻后她感叹:“如今天上的星星都落到地上了。”
如今的城市太过璀璨,照得星月无光。
二人并排而立,默然在这深夜的山顶上注视着犹如满盘金珠的城市。
“这个位置不算最佳。”祝海月撇了撇嘴,“咱们换个地方!”
说完她一把握住白镜的手腕,一个闪身再次站定,二人已在亭台屋顶。白镜毫无心理准备,又因被她抓着腕子慌了神,脚下不由得一滑,祝海月眼疾手快带了他一把,才使他不至于跌落。
窘迫之态逗笑了她,“坐着看,这样站着确实不大安稳。”
她拉他坐下,自己向后一倒,用手肘撑着半躺着,眯着眼先看了看天,不甚满意,“月也不明了,星星也不亮了,还是以前的好看!”口中幽幽道:“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你听过这句话吗?这是别人教我的,我觉得很是有意思就记下了。”
白镜轻轻“嗯”了一声。
她的话匣子被打开了,“打仗很苦的,又在边关,什么都没有,我实在想家了就擡头看看月亮。”
那时的祝海月总喜欢在大战后对着月亮发呆,每一次,她心里都在说:月亮,若他现在也像我这样看着你,就告诉他,我在想他。
白镜说:“家里也一定在想着你。”他不敢眨眼,不敢看她,怕眼底的热气藏不住。
祝海月沉默了片刻,轻轻接道:“或许吧。”
“海月,我……”他下定了决心转过身来,看着她平淡的侧颜,满腔情意刚到嘴边,祝海月忽然面上一紧,蹙眉坐起,“时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