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繁芜也未见到谢长思,她让布山传话想去陈王府,未得到允许。
去过渊及殿与鹤羽殿也未见到谢长思。
今日再见,他身着红袍金甲,戴着兜鍪腰间横着一把方剑。
她随着百姓送魏军出城,却也只见到他那么一会儿。
再之后马蹄声喑哑,魏军走远了,她爬上城墙都未看到那群人远去的身影。
不知怎么,她心里很不踏实。
因为数日前竹阕乙告诉她:弗玉要出手了。
弗玉不在长安,谢长思却被调往西州。
而今次率领魏军的主力是郑冯父子。
谢长思与这二人并不和睦。
郑芸诞下陈王世子谢宴后到死都未曾回过一趟郑家,郑家与陈王不和在长安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从城楼上下来,繁芜正因腿疼,疼得不想再走了,这一擡起头就见叶六合与魏冰骑马向这处奔来。
长安很大,能遇上很难,但能被叶六合找到也不难……
“繁芜大人,是不是要回去?”魏冰笑着问她。
繁芜动了动发僵的腿,淡道:“我随着人群而来未骑马。”
叶六合瞥了一眼魏冰。
魏冰立即跳下马:“繁芜大人骑我的马,我与叶哥同乘一骑。”
叶六合挑眉看向他。
魏冰一懵,他这么说也不对?
繁芜笑道:“那就多谢魏小公子了。”
路上,叶六合微沉着一张脸。魏冰与他同乘动都不敢动一下,甚至连张望一下也不敢。
直到抵达太学门,见侍官上前来,叶六合翻身下马后,魏冰方长吁一口气。
等魏冰回头看过去,那女子也已下马来,她对他笑得和煦,一时让他有些无措起来,红着脸挠头,他或许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叶哥这么喜欢和这女子在一起,她是真的好看啊……
好看的人总归是沁人心脾的,也是让人心生爱怜,少年的爱怜与什么情情爱爱无关,是朴实无华的,是不掺其他的。
一直到这年年底,西州魏军未传来什么捷报,竹阕乙那边也没有其他消息。
下雪前的一个晴日,繁芜去看望过一次柳蝉,再之后布山带她去过一趟陈王府。
她去看了一下那个孩子。
自这个孩子出生她都未曾见过他一面,她想这次布山带她来是谢长思授意的。
谢宴生的好看,但她还不知他是像郑芸还是像谢长思,只是觉得这孩子的眼型修长,不似他二人任何一个。
他很安静,嬷嬷喂他吃什么便吃什么,喂他水喝也会张嘴喝,他似不会哭闹,即使醒着的时候也只是盯着身旁走动的人细瞧,瞧累了便闭上眼睛睡觉。
繁芜只觉得这孩子太安静了一些。
直到她从陈王府出来,想明白那双细长的眼睛在哪里见过。
……明王弗玉的那双伏羲眼,与竹阕乙的凤眸相比更为细长一些。
这么说谢宴是长得像他的奶奶李玄素的。
等她出了陈王府上了马车,外边飘起了鹅毛大雪,她记得今晨出门时还是晴天。
车抵钟鼓楼正欲往长安东市而去,忽然听见朱雀大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
繁芜掀开车帘看去,飞驰而过的骏马六匹,旌旗三只全都不一样,粗看他们穿着,她也认出来了。
是从西州来的斥候,想必今次应该是有战报传来。
若是捷报,此刻估计城楼处早有风声传来了。
只有不是捷报,斥候才会直往皇宫去。
和繁芜所想无差,次日太学内便有传言魏军在西州失利了,已连丢三个县。
繁芜坐在窗边,几日后太学大考,她犹记得谢长思说过要看她今次的成绩的。
她沉着眉看向窗边堆积的厚厚的一层雪,谢长思今岁怕是不会回长安过年了。
那人也一样。
她在看窗边雪,叶六合在看她,他比她知道的战报要更多一点。
他甚至知道谢长思被困白碧滩,如今魏军没办法派出援兵,昨日斥候带回来的最重要的消息本是这一条。
询问谢启该不该再派援军进白碧滩救谢长思。
而此前,已陆续有三千魏军进入白碧滩,至今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个白碧滩像鬼魅一般,弄得魏军上下人心惶惶。
此事至今未传出去,也不会传出去。
甚至魏军已经打算撤兵退守西州了。
这就是说朝廷都快放弃谢长思了……
繁芜关上窗子的同时,猛地回首看向叶六合。
在叶六合怔然之间她已快步向他走来。
叶六合惊诧地皱眉:“繁芜大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