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和几年前的大巫很像。至少有五六分的像。
“卯时了,不打算回去?”弗玉突然看向竹阕乙。
竹阕乙:“你似乎对我一天的安排了如指掌?”
二人僵持一会儿,竹阕乙侧过身去,临走前那双眸凝望着繁芜,风吹过他的衣摆,当他离去时只余一阵银饰碰撞的声音,还有那若雨后竹林一般都清香。
事实上在借兵去合部,在完成后面两日的祭祀后,竹阕乙秘密前往西州。
弗玉带繁芜去西州,是想让她见识一下他们是如何与西域进行交易的。
还有那些从中原的货物是如何从西州运往西域的。
繁芜问弗玉:“你说我想见的人是谁?”
她说着猛皱了一下眉:“你说的不会是仪胥吧!我才不想见这个人!”
仪胥掌管着与西国商旅的贸易,既然仪胥不在长安,那仪胥定然在西州。
弗玉冷笑道:“我以为你想见他的,他对我说他对你有些许情谊。”
“别恶心我了!”她厉声吼着,眼里似冒火,眼尾泛起胭脂红,非花非雾,婆娑而娉婷。
弗玉只觉捏着扳指的手一停,正想说什么,只听外边有脚步声传来。
添柴在门外道:“小姐,午膳备好了,什么时候吃。”
外边温热的风吹来,繁芜这才察觉到额头上的汗水。
她看了一眼弗玉:“殿下,我回去吃饭了。”
弗玉抿唇不语,看不出脸上的情绪。
好一会儿,繁芜兀自转身离去。
添柴做的饭菜虽不精致,但有烟火气,他做的的炒菜她爱吃。
添柴盛了饭递给她。
因为水土不服,繁芜前日刚到的时候躺了一天,仅仅两天就能看出清减。
竹阕乙收到添柴的信,让人带信给他,做些家常菜给这女子吃。
她最喜炒肉,尤其是切的方方正正的新鲜五花肉。
添柴照着做了,果然见到这女子开始吃饭了。
前两日她可是滴米不进。
繁芜吃完饭后只觉气色好了许多。
这时王祎来唤她:“去更衣,随主子出去。”
繁芜换了一身黑紫色的骑装出来,还未见到弗玉,王祎便递给她一顶帷帽,一尺高的冒身,漆黑的纱幔能遮住脸和脖子。
这种帷帽她在长安见女子戴过。
不是所有女子都会戴,比如她不喜欢就没有戴过。
见她拿着帽子在手中转来转去,那黑纱也跟着在她手中飘来飘去的。
王祎只觉得眼皮狂跳,忍不住看向马车中的弗玉,果然殿下的脸色比他的还难看。
“成何体统。”王祎忍不住训斥道。
繁芜的手停了,双手戴上帷帽,整理好黑纱,而后看向弗玉:“殿下您觉得大魏在您的治理之下,所有大魏女子都能不必戴帷帽吗?女子不必遮脸,不必担惊受怕,也能与男子比肩于朝堂,您觉得可以吗……”
王祎忍不住打断她:“墨繁芜你放肆!”
繁芜凝眉看向弗玉,面上波澜不惊,淡道:“阿芜说错话了,殿下大人有大量。”
她说着翻身上马。
王祎深吸一口气,这女子如今愈发胆大了,放在往日被人吼上两句还会红眼眶,如今愈发平静,愈发为所欲为。
西州西市外的洒金桥,一支百来人的马队和骆驼队从大桥上走过,不远处架起的高台上有人敲锣打鼓。
繁芜翘首观望着,问王祎:“是节日吗?怎么这么热闹?”
王祎告诉她:“是送商队出关去。”
“哪个关?”
“西出阳关无故人。”王祎答。
繁芜第一次见,难免盯着看了许久,直到她越过千万人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
她再也抑制不住的大喊起来:“陆蛮!陆蛮!”
她喊着一夹马腹,就要骑马向那边冲去。
王祎一把拽住她,惊马差点让二人都摔下来,还好给稳住了。
“你疯了!你过得去吗?那么多人!踩死了还是走丢了都有得你受的。”王祎说话间,繁芜已不动了。
一条长街,一座桥,一条河,彻底阻拦了他们。
她看到他消失到她再也看不到的地方,甚至他并不知道她千里迢迢赶来西州了。
甚至他并不知道他率着商队出发时她就在西市里为他们送行。
她喃喃地问:“他们要去多久……”
王祎答:“快则三年,慢则五年,走过十三个国家,将手上的东西卖完了就会回来,如果商队的人能活着回来,几乎一辈子不愁吃穿了。但路途凶险谁知道呢。”
繁芜看向弗玉,她不知该说这人有心呢还是其他。
她没想过来西州要见的人是陆蛮,而这人偏生只让她见陆蛮的背影。
“你这人真的是……”
“焉坏。”
她咬着唇,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