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阿芜生了妄念……
思及此,他闭了闭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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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芜得知竹阕乙成了高旭颜的主簿是几日后,自然前庭的事能被传到后院所有下人都知道,是通过隔壁姨娘的婢女白芷和红梅两个……
白芷的叔叔和堂哥都在前庭做事,后院里的人属她在前庭走动得最勤。
后院忙着准备春节,顾夫人让后院的婢女们聚在一处干活,等此事说开了,繁芜才得知。
这几日她忙得也没空去前院了,这会儿在花园里绣着绣品,心绪也随着婢女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变得嘈杂起来。
繁芜的女红手艺不行,绿萼探头瞧过来,见她能将一只鸳鸯绣成水鸭子一般不禁捂着嘴偷笑起来。
繁芜烦躁地放下针线,看向绿萼,又看向四周仍旧在叽叽喳喳的婢女们。
她只是生气,她那位兄长走到哪里都这么倍受女子们的关注……
女子们议论他,是因为他那容貌……总会给人一种好亲近的错觉。
若她们真与他对视,就会发现他的眸光冰冷的如山神庙里的石像。
大抵,女子们都会被他那副绝美容貌所骗。
思绪愈发凌乱,繁芜拿起针在布上扎了好几下。
绿萼见了,以为她是因为绣得难看才这般……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术业有专攻,阿芜姐姐不想绣放下吧,拿我的那份交差就好,反正宜嬷嬷也认不出来。”
听绿萼这么说,繁芜突然发现心情好了许多……
“咳咳”繁芜红着脸咳了几声,“那就多谢萼萼了……”
“……”
将这些绸缎绣完已是腊月十七,再将绸缎送到制衣坊去又等了几日。
腊月二十三,宜嬷嬷带着繁芜去取成衣。
制衣坊、玉石坊等都设在别府西院,这里也是府中门客的住处,属于别府外的院子。
这是繁芜第一次来西院。
马车停在制衣坊外,宜嬷嬷在里头和制衣的大人说话,繁芜等在外面。
也没站太久,见制衣坊的院子外有人在往里瞧,她擡眼看去,见是花朝站在院外。
大抵是许多日不见她了,今日在这里见到想和她说几句话。
繁芜瞧了眼屋子里头,宜嬷嬷还在和那位大人说话,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来。
她小跑出院门,花朝和她寒暄了数句。
临离去时花朝突然叹道:“哎,齐和魏又打起来了,也不知要打多久。”
繁芜心下一惊,怔然看向花朝:“齐魏又打起来了?”
她以为谢启才刚刚称帝,两国不会这么快打起来的……
“是啊,前几日刚丢了絮州和邙山。”花朝叹气。
繁芜瞪大眼,这一瞬仿佛呼吸都凝滞了。
北魏丢了将近八年的絮州城,谢启又从东齐人手里夺了回来。
“阿芜我得去干活了,等再会了。”花朝见有同僚喊他,对她作揖一礼,笑着离开了。
花朝已经走远了,繁芜仍旧呆呆地站在院门处。
寒风过处,带着几分冷香,不远处盛开着的艳红的梅,刺痛了她的双眸。
此刻,也说不清是何情绪。
本以为多年的故土情思,被岁月蹉跎,被战火消磨,可当这一刻听到北魏收复絮州时……
仍然会百感交集。
泣不成声。
……
屋子里宜嬷嬷喊了一声,慌乱中繁芜擦干眼泪,转身往里走。
宜嬷嬷:“先将这些抱上马车,小心点。”
繁芜一眼扫过去,这些绸缎料的成衣都是给院中姨娘们安排的新年新衣,上面的绣纹是她们前些日子绣的。
十几套衣物搬下来,几趟之后繁芜有些头晕。
她刚将衣裳放好。
转身走下马车时,却一脚给踏空了去——
这一下跌在地,仿佛是听到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可她第一时间竟没觉得疼。
这时脑海里竟浮现得是……八岁时被东齐国的士兵抓走时,她想过跳车。
在被几次送往教坊司时,她想过跳车……
后来在云梦郡,她当真跳了弥秋辅的马车。
那时大雨淋漓都不曾跌得这般惨。
今日竟然……
她自嘲一笑。
等她回过神来时,耳边已传来宜嬷嬷的责骂声。
宜嬷嬷应该骂了有一会儿了。
“……”她无可奈何地撇唇,她也想起来啊,可她的腿折了!!
而这时,她的身前投下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