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第33章

沈若怜像是被他的视线烫了一下一般,忙得收回目光,而后将那枚玉佩藏在袖中,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半晌,晏温的声音从上首传来,她听见他语气温润,好似心情十分愉悦,淡笑着问孙婧初,“那么孙小姐瞧瞧,喜欢哪一件?”

沈若怜在心里哼了一声,摸了摸手里的玉佩,又擡头看了眼对面的裴词安。

见他正侧着脸跟身旁的同僚说话,没看见她在看他,她又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百无聊赖地拨弄起桌上的一个青花瓷小茶杯。

她听见孙婧初走上前去,语气温婉地开了口,“臣女谢皇后娘娘、谢殿下赏赐,只是臣女并不想要这些物件,臣女斗胆,想求殿下一道恩旨。”

她这话一出口,殿上所有人都看向她,就连沈若怜也忍不住诧异地看她,不知她又要做什么。

毕竟虽说这丝织节的前几名是可以向皇家提个小小的请求,但那只是一种说法,除了她那年求了出宫以外,自来还从未有人斗胆到敢去向天家提请求的。

可孙婧初说完那句话后,便静静立在那里,微微垂着头,饶是被殿中人以各色目光审视,她仍姿态不卑不亢,十分大方坦然。

晏温笑看着她,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贯的温和,问,“孙小姐所求为何?不妨说来听听。”

末了,他的视线在殿中淡淡扫过,又十分贴心地补了一句,“若是不方便说,也可下来再同孤与母后细说。”

这话听在孙婧初耳中,便有几分暧昧的意思,她的耳朵微微泛了红,却没有表现出分毫扭捏,对太子和皇后行了一礼,言辞恳切道:

“臣女恳请殿下准许我父亲近一个月乘步辇上朝。”

顿了顿,她没理会旁人小声的议论,补充道:

“前几日接连下了几天雨,家父的膝盖便犯了风湿,从宫门口走到乾坤殿这一段,对于家父来说属实艰难,虽说这请求有些大逆不道,但臣女还是希望殿下能开恩准允。”

说着,她就跪了下去。

一般大臣上朝,都是将马车停在宫外,步行走到乾坤殿来,在宫中乘坐轿撵,那是只有宫里主子才有的待遇和特权。

这个请求往小里说是孙婧初的一片纯孝之心,但倘若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恐怕会怀疑孙首辅一家是否存了欺君谋逆之心。

沈若怜不由多看了孙婧初两眼,心里说不出对她是什么感觉,但也是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打心底里意识到,原来孙婧初和晏温才真的是一类人。

她敢站在大殿中央,不卑不亢地替自己父亲争取乘坐步辇的权利,不论是为了向众人表现她的孝心,亦或是真的为她父亲考虑,她都能站出去,同他们说出那番话。

可她呢,泪点发达,经常忍不住哭鼻子,做事犹犹豫豫,又爱多想,唯一能称得上优点的大概也就只有善良了吧。

哦,也不对,她还有一点,那就是心思简单,虽然不懂得前朝后宫的尔虞我诈,但每天吃点好吃的,玩点有趣的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恐怕也就只有裴词安能觉得她是世间最好的姑娘了吧。

沈若怜搓了搓鼻尖,心里想着,或许她出宫嫁给裴词安,平平淡淡过一辈子,才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她小小地擡起了头,看了眼上面的晏温,忽然觉得自己开始有些理解他对自己婚事的安排了。

晏温也察觉到了沈若怜的目光。

他用余光瞧过去,见小姑娘面上神情堪称精彩,一会儿沮丧一会儿又瞧着释然,有一阵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偷偷擡眼瞟他两眼。

浅薄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

他乜了小姑娘一眼,视线重新看向孙婧初,和颜悦色道:

“孙小姐能有如此孝心,孤自当答应,况且体恤臣下本就是孤应当做的,还请孙小姐回去转告你父亲,当以身体为重,若是实在无法上朝,告假两日孤也是允的。”

孙婧初闻言面色陡然变白,咬着唇没出声。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逾距了,自作聪明地想在人前表现自己的孝心,今日当着众大臣的面先替她父亲求恩典,那无异于是在说殿下不够体恤臣下。

晏温说完话,也没叫她平身,她自是规规矩矩跪着不敢动。

殿中众人也都察觉出了不对,皆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觑着这位年轻太子的脸色。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片刻后,就听晏温又笑道:

“罢了,既然孙小姐如此有孝心,那今日丝织节,孤便另赐些东西给大家吧,李福安,将孤准备的东西拿给她们。”

末了,他才拿正眼瞧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淡,“孙小姐也起来吧,地上凉,莫跪了。”

话音落下,殿里气氛才算是重新活了过来。

沈若怜听说晏温又有赏赐,心里方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全忘了,只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朝李福安看去。

等了片刻,就见李福安端着一个托盘上来,里面装着几样东西。

隔得有些远,她没看清是什么,直到李福安端着托盘来到她们面前,将东西一一给她们,她才看清楚。

李福安给那两位官员家的小姐给的是两瓶西域进贡的桂花精油,给柔妃给的是一柄金镶玉的玉如意,那三人笑着同晏温谢了恩。

沈若怜又看向孙婧初,见李福安给她的除了一盒胭脂以外,还多给了她一柄玉骨折扇。

她撇了撇嘴,再过几个月就要入夏了,晏温这赏赐还真是贴心,然后她就看见李福安将一串迦南念珠递到了自己跟前,笑着同她道:

“公主,殿下有赏。”

沈若怜:“……”

怎么旁人的又是精油又是胭脂,到了她这就成了一串念珠?样子还这么笨重古板?是想让她干脆出家去算了么?还是又要让她清清心……

她鼓了鼓嘴,有几分不情愿地从李福安手中接了过来,道了声谢,手底下掐着那串念珠,脸上有些发烫,总觉得一旁孙婧初看过来的视线都带了几分嘲笑。

偏偏她感觉他此刻在看着她,她又不敢拒绝赏赐,也不敢擡头用眼神质问他。

真的要被这什么破念珠烦死了!

得了这串念珠之后,沈若怜什么心思都没了,听他们说什么都觉得烦,又煎熬地听他们说了会儿话,才终于熬到了午宴的时候。

趁着宫人上菜的间隙,沈若怜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注意到她,她悄悄窜到了裴词安的桌旁,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腰,“诶诶。”

裴词安正同旁边之人说着话,感觉到有人在动自己,一转身就看见沈若怜有些郁闷的小脸,他一怔,忽然笑了起来,低声同她道:

“公主怎么过来了?可是觉得无聊了?”

沈若怜点点头,觉得还是裴词安懂她,可惜今日白玥薇没来,不然他们三个还能一起说说话。

她想了想,问他,“听说今夜有个南方来的戏班子要在百花楼唱戏?我们去听怎么样?”

裴词安看了眼一旁的同僚,侧过身子,压低了声音问沈若怜:“公主听谁说的?”

“还能是谁,小白白呗。”

裴词安听她这么叫白玥薇,忽然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同她道:“百花楼人多且杂,公主——”

话说到一半,他对上沈若怜嗔瞪过来的威胁的眼神,笑了一下改口,“那我们晚上叫上白小姐,再带几个护卫去瞧瞧,不过公主得先答应我,到时候带上帷帽。”

沈若怜一听裴词安这话,生怕他再反悔了,忙不叠地点头答应了。

一想到晚上就能出去玩了,沈若怜忽然觉得这宴席也没那么难熬了。

心里滋滋地想着晚上的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末了,还不忘对看过来的裴词安扯出一个大大笑容来。

她这一笑,又觉得上面位置立刻有一道视线压了过来,不过沈若怜没当回事,已经习惯他那种时不时充满压迫性的眼神了。

她拿起筷子,看着一桌美味菜肴,自顾吃了起来。

待到宴席用得差不多的时候,殿中气氛也活跃了不少,众人都开始离席给旁人敬酒交谈,晏泠在这时候也凑了过来。

“我说皇妹啊,你泠哥哥可是好些时候没见你了——”

话音未落,晏泠上下扫了她一眼,蹙眉颇为嫌弃地问道:“你最近是不是胖了?可是宫外的日子太舒坦了,瞧把你吃得珠圆玉润的。”

沈若怜:“……”

这人这么多年都是这毛病,狗嘴里从来没吐出过好话来。

沈若怜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不打算再理他,将眼神挪向了别处。

然而这一瞥眼,不自觉又看到了晏温的方向,她在看到他和他身旁之人时,愣了一下。

晏泠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晏温正站在大殿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似是在醒酒。

而在晏温身旁,楚家新任家主,从前楚老的大儿子楚衡,正带着一个同嘉宁差不多年龄的小姑娘在同晏温说着什么。

那小姑娘看样子应当是楚衡的女儿,楚衡对晏温说了句什么,又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晏温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她,神色温柔地同她说了句什么。

然后那姑娘就红了脸,低下头去,低低回应了一句。

沈若怜只看了一眼就转回了视线,夹了一筷子豌豆黄放进口中,用舌尖碾碎,口腔里霎时被甜腻的味道占领。

倒是一旁的晏泠,看了一会儿,轻轻啧了一声,凑到沈若怜耳旁,贱兮兮道:

“瞧瞧,从前还说你这太子哥哥不近女色,这一朝说要娶太子妃了,突然就跟铁树开花了一样,一次要纳好几个,据说这楚家女,也是这次选秀要册封的人选之一。”

他碰了碰沈若怜,“嘉宁你说,咱们的太子殿下,是不是已经食髓知味了啊?”

最新小说: 大理寺诡案录 大嗓门的怂包小夫郎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娱乐圈] 和情敌在古代种田搞基建 后来有他 鸡毛婚姻几多愁 盗墓:死遁后被关小黑屋 若能永恒 足球小将华夏黄金一代 彷徨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