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索黛擡手打断她说话:“你要走了?”
司玉衡满脸疑惑:“不然呢,等着守卫进来把我叉出去?我才活了几年而已,我还是想保住这颗脑袋,回到自己该回去的地方。”
“不行。”
索黛:“你留下来,陪我。”她几乎是一字一顿。
司玉衡撑着桌子,往那边靠了靠:“让我用性命陪你吗?”
“不愿意?”索黛脸刹那就冷下来了,犹如冰霜。
司玉衡站直身体,挥挥手:“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我有时间,再回来看你。”
索黛紧紧攥着细长的杯子,磨着后槽牙看司玉衡潇洒离去。她就算摔进泥浆了,别人也不能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
快走到出口,司玉衡蓦然回首,瞧见索黛眼下有一缕落寞,她看见司玉衡转过身来,连忙藏起失落,仍然用幽冷的目光看过来。
司玉衡这回彻底转头,没再回看一眼。
“果然会觉得无聊啊。”
“过几天再来吧。”
晾一晾她。
司玉衡自言自语,从来路回去。收起绳索,清凉的晚风扑打着单薄的衣物,司玉衡把腰带系紧,望着遥远处的万家灯火忽然想说点什么。
明暗对比如此明显,在这个世界,贫穷是原罪,堕入贫穷的人更是十恶不赦。
要是司玉衡是主宰者,她就把富人和穷人放在一个区域里,让他们随着天性去厮杀,没有道理让规则来保护某一方。
她思维一如既往简单且暴力,不会过分留意到某一方的劣势,很少悲悯众人,也就造成她的身份不能是任何一个世界的首领。把整个世界囫囵吞枣咽下去的司玉衡,说到底,一直游离在世界之外,没有融入进来。
没走多远,司玉衡听见远处传来狼叫声,她忽然想到密林里有的不止狼群,还有相貌扭曲的吸血鬼,她昨天才吃过亏,而且从圣山回到王城至少要走一个小时,司玉衡驻步,省去徘徊的步骤,转身进入隧道里。
来去自如的架势,好像这里只是她的破屋子。
一进去,她径直往圣树那边走。
索黛已经不在桌边了。
司玉衡想到其他地方找人,侧耳听见头顶枝叶颤动的声音,擡头一看,冷不防看见索黛玉白圆润地脚后跟踩在树枝上,颤巍巍一步步往上爬。
送常人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碰圣树一下。而现在,索黛直接光脚上树,连司玉衡也吃惊了。
司玉衡先清了清嗓子,还没说话,索黛猛一听到声响浑身战栗,脚下没踩稳,在枝丫上前后晃了晃,挣扎无果,慌里慌张地掉下来。
洁白无瑕的身影伴着月光落下真有几分圣女的意思。
司玉衡一面想着,一面皱着眉头,移动位置在索黛落地之前接住了她。可是索黛一个成年人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重量增加数倍,司玉衡接到人后,手上承受了如同断骨一般的疼痛。手一抖,脚下一滑,两个人同时躺在松软的草地上。
索黛整个人压在司玉衡身上,草地上的小包硌到司玉衡的背,她本能地弓起身体,疼得闭上了眼睛。
“下去。”
索黛摔得晕头转向,手掌撑到柔软物体,眼神忽然变得惊慌,求证似的低头一看,见到自己的手撑在司玉衡胸脯上,那人眸光似刀,十分不悦地看过来。
若无其事地缩手回来,索黛站起来后把手放在后腰上,攥紧手心,背过身去不看司玉衡。
司玉衡修长的手指支着前额,屈腿坐起来,背上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过,她探手摸了一把,一看脸都黑了。
血。
她第一反应是圣树不能见血。
“索黛,扶我起来。”
索黛以为自己听错了,冷漠回头,重复她的话:“你让我扶你起来?”
司玉衡:“这里还有别的人叫这个名字吗,快点,我背上流血了。”
索黛瞳孔战栗,不情愿地走过来,说是扶,其实只是把手递给司玉衡,后者立马抓住她的手,触碰那瞬间两个人都懵了一下。
好凉。
是暖的。
司玉衡借力站起来,这才发现脚崴了,叫索黛扶着她往外走,圣树嗅到血腥味,浑身颤抖,簌簌落下几片叶子。
圣树饮血,结出来的就不是圣果,而是灾难果实。
远离圣树后,司玉衡脚下脱力,整个身体压在索黛身上,索黛明显撑不住她,重重呼吸一下。
索黛语气疑惑:“奇怪,你身上好香。”
司玉衡自嘲一句:“我虽然落魄了,但是会洗澡的好吧。”
“哦,好吧。”
“在这里停下。”
司玉衡指的地方是圣池,她坐到石头上,等索黛的手从身上撤走,慢悠悠地解开腰带,索黛抿紧唇线看着她。
随着一件件衣物落下,洁白的肌肤露在眼前,肩胛骨依旧漂亮到极致,上面的伤口在流血,染出半边血翼,腰比之前更窄,月亮印记颇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
司玉衡从地上的包里找出老板塞到她包里的纱布,先用圣池水清理伤口,熟练地进行包扎。
幸好,圣池里面的是活水。
重新穿上衣服,司玉衡不出一声便回头,撞上索黛炽热的视线,索黛眸子一缩,暗暗咬着下唇偏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