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格说没事,主动往阎骁身边靠了靠,腾出一些空地。
“好巧呀,刚才我们在停车场遇到过的。”女生自来熟地搭话。
兰格不善交际,想不出要说什么,笑笑以示回应。
对方也不介意,“你们也是来爬山的吗?”
“去甘若寺。”兰格简短地说。
“听说甘若寺很灵的,上学期我的室友来求姻缘,回去以后半个月就脱单了,好神奇……”女生掏出从售票窗口领取的地图,上面标注了一路上的景点,她给兰格推荐了两个非常值得去的地方,显然来之前做了充足的攻略。
兰格推辞不过,收下了那份地图。
对方从言语中暴露出他们是霍耶士大学学生的身份,刚放寒假,与朋友组队出来玩,又问兰格是不是大学生。
兰格摇了摇头。
“你看上去年纪好小,像学生。”女生说。
她跟兰格说话,视线却忍不住旁边的阎骁身上瞟。
阎骁面对外人稍显冷淡,没有搭话的兴致,一只手把玩着兰格垂下的发尾,像在走神,偶尔被兰格的声音拉回神思,聚焦在他脸上,认真听他在说什么。
雨顺着翘起的飞檐滴落,亭子里叽叽喳喳的人声盖过了雨声。
女生跟兰格热情聊甘若寺的历史时,同伴发现了什么,悄悄指了指兰格的手。
他的无名指上有枚戒指。
旁边的阎骁手上也有一枚差不多的,相同的款式,预兆着他们不仅仅是情侣,还可能已经步入婚姻殿堂。
女生聊天的兴致忽然变淡了,不再硬拉着兰格聊天。
外面也有雨停的迹象,只剩下积攒在苍翠绿叶上的雨水时不时往下滴。
阎骁最先提出要走,兰格跟上他。
“把帽子戴上。”阎骁压了压自己的帽檐,看向兰格,忍不住自己动手提起他的外套兜帽往前一盖。
头顶伸长的树枝上,豆大的雨滴摇摇欲坠,滴在兰格的帽子上,阎骁粗略地用手指擦了擦。
前方栈道窄,两人只好一前一后同行,阎骁走在前面回头,“小心路滑。”
兰格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没走多远,亭子里的那群大学生也接着出发了,说说笑笑地赶路。
相比之下,阎骁和兰格两人之间的氛围安静许多。
后半程上山的路,他们没有再停下来休息,直到攀登至山顶。
甘若寺门前挂满佛牌的参天古树映入眼帘,佛塔林立,游客熙来攘往,售卖香烛的柜台前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香火味。
“来都来了,总得去拜一拜吧。”阎骁说。
兰格一向觉得鬼神之说玄乎,进了殿内,高台上神像庄严,他入乡随俗似的跪拜。
来之前阎骁就问他要不要求点什么,他心里其实没有答案,因为愿望总是不可企及,遥远而难以实现,小时候想要的炒板栗与新球鞋,读书时想要参与的春游活动,成年那天渴望的生日蛋糕与自由,总是落空。
于是便学会了顺其自然,欲望被压缩成一枚小小的硬币,放入旧抽屉,很少被想起。
直到这一刻手中燃气的三柱香举过头顶,兰格在心里对神像许愿,希望身边这个人的信息素紊乱综合症能够治愈。
因为兰格从他手中得到了自己的抑制剂和配方,如果可以,希望对方也能康复,不再受信息素困扰,像野兽一样被牢笼束缚。
沿着主殿的侧门出去,有两方莲花池,从山中引来活水。
冬季水面只剩残荷枯叶,鱼群却被游客投喂的鱼食养得浑圆肥硕。
斋堂和僧人居住的宿舍在一排排佛殿后,中间修砌了连廊,被大树遮盖掩映,无论哪个季节,看上去都葱葱郁郁。
整个甘若寺占地面积很大,景致也好。阎骁和兰格就这样从大门开始走走逛逛。
不知道为什么,兰格总觉得今天阎骁不单纯是好兴致拉自己来爬山拜佛的。
逛到寺中的竹林,林中立着石碑,碑文被风化侵蚀磨损了许多,笔画勾连处已模糊不清。
竹林右侧的小楼是专门给香客住宿的地方,有人来此长住,每日吃斋礼佛,有人短宿一两晚,当作来旅游。
一楼的一间活动室里,墙上挂着人员登记名册。
这边的客流量极大,来来往往的人数也数不清。即便有名册,从中筛选出要找的人,也并非易事。
对方挑了个藏身的好地方。
阎骁翻着名册,扫描进光脑。兰格并不清楚他具体在做什么,却配合默契地留在门口放风。
皮靴踩着木楼梯发出噔噔的声响,有人从楼上下来。
兰格提醒阎骁,阎骁翻完最后一页,把名册放回原处。楼梯间的人已经朝这边的房间过来了。
来人一身黑色军服,身上带着凛然肃杀之意,眉目之间与阎骁现在的这具身体有几分相似。
阎骁看清对方的脸,率先扬起敷衍的应付式微笑:“大哥。”
“这么有兴致,也来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