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能容纳五个人的位置,布局很宽敞,除了她们还有一对情侣在低声说话。她们并肩躺着,也慢声聊起来:“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纪嘉屿说:“没来过,这边是今年新开发的。”
赵清浔轻轻抱怨:“我很喜欢汗蒸,但是你哥他不喜欢,不陪我去。”
她嗯一声:“他一直怕热不怕冷,上中学时冬天耍帅不穿羽绒服,嘴硬说不冷,没两天就冻得发高烧了。”
赵清浔没忍住笑:“他还有这种往事?”
“他那时候很叛逆,我妈越让他多穿他越是不要。”
静片刻,身旁的人继续说,“不过我感觉他自从订婚后,跟我妈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赵清浔玩笑道:“可能是成家了,终于体会到父母的不容易了?”
纪嘉屿摇了摇头,语气认真:“我觉得是因为我妈对你的态度比较温和。”
赵清浔唇角的弧度顿了下,而后笑道:“因为我是……外人嘛,阿姨对我肯定会照顾一点。阿姨对谢老师是因为太熟稔了,才更随意一些。”
纪嘉屿淡淡弯了下唇,慢声细语道:“我妈是真的不喜欢他。”
赵清浔听言扭头望过去,看不出来她到底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强颜欢笑。对方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轻声解释:“她也不是不喜欢他这个人,主要是不喜欢我跟他在一起。”
赵清浔没有追问原因,因为从纪淮澈之前透露出的信息她也大概知道,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谢景湛的浪子前科。
单论家庭外貌事业,对方每一方面肯定都无可挑剔,和面前的人又是青梅竹马,十分登对。可是对方的黑历史又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她不知事实的全貌,无法评价。
身旁的人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静声说:“如果我妈不喜欢你,她不会藏着,也会这么对你的。”
“她要是这么对你,我估计我哥以后连家都不肯回了。”
赵清浔略有诧异挑眉,手指捏着一块石头,未予置评,半开玩笑说:“好险。”
她岔开话题,“阿姨对他这样的态度,你会觉得很有压力吗?”
“还好,因为我妈担心的问题用白话来说,叫出轨。”
纪嘉屿慢条斯理道,“可是即使我不和他在一起,而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谁能保证对方未来百分之百不会出轨?”
赵清浔沉默点了点头,心里暗慨,不愧是亲兄妹,这套逻辑跟纪淮澈追她的时候一样让人猝不及防又无法反驳。
纪嘉屿继续说:“所以她的担心本身就是伪命题,她只是过不去她自己心里的那道刻板印象。”
“那你有和阿姨沟通过这件事吗?”赵清浔问。
“没有,这件事是他的黑历史,所以应该是他想办法解决,不是我。”
她的声线很轻柔,但说出来的话是截然不同的感觉,“我妈已经默认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只是态度一时还转变不过来。他如果没本事做到在她面前洗白,那未来就也活该承受她的白眼。”
赵清浔安静片刻,隐约感受到了兄妹两人性格里的不同。
纪淮澈的“心机”全部都用在跟她拉近距离上面,而妹妹的“心机”则是对这段关系的拿捏。
她对后者并不是贬义的态度,因为情侣关系本来就不能只靠感情来经营,也需要一些技巧。她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觉得很有意思,同时也对他们家的基因多了一层认知,他妹妹内里的性格跟她乖软的外表一点都不相符,甚至内核还比他们家里人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赵清浔不禁感慨:“谢老师的革命道路还很漫长。”
纪嘉屿淡然一笑:“这是他浪了那么多年,应得的。”
两人同时安静下来。
房间里的玻璃很隔音,但隐约还是能听到外面大厅的声响,被降噪后反而很像是催眠的白噪音。
赵清浔阖着眼,被身下的石头烘得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脸颊上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她恍惚睁开眼,纪淮澈蹲在她头顶的位置,俯身捧着她的脸,低头凝视着她。
她声音有点迷离:“你来了。”
他用力揉了揉她的脸:“再不来我老婆都要被蒸熟了。”
赵清浔缓慢眨了几下眼,逐渐清醒过来,示意自己身旁的空位:“你也躺下。”
纪淮澈摇头拒绝:“我现在就觉得有点胸闷了。”
“你试试嘛。”
赵清浔攀着他的手臂坐起来,“你躺好,我帮你埋。”
纪淮澈笑了,擡手整理她额角的头发:“还有这么好的服务?”
她把自己身上的石头抖掉,摇摇晃晃站起身:“我提前熟悉一下,等你以后老了用的上。”
纪淮澈:“……”
他无语失笑,“纪太太,你现在就开始练习埋你老头儿,会不会有点早?”
女鹅(推进坑里)(填土):早什么早,早晚的事。
狗哥(土埋半截):老婆,我呼吸有点困难(面色泛白)(一生中最白的时刻)!
女鹅(继续填):都埋上就好了!再坚持一下!先休息三十秒,然后继续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