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2 / 2)

他轻笑了一声:“五妹妹,事到如今,会不会发生什么,你难道以为还是你说了算的吗?”

隐含深意。

听他这样说,再一联想到上锁的厢房……一向娇纵任性无法无天的韶宁公主似乎终于有些害怕了。

她不欲再和李钰纠缠,转身便提着裙子奔向房门,然而还未能靠近木门,便被身后之人拦腰抱了起来!

论力气,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自然不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对手,她挣扎不过,韶宁公主又气又急:“李钰你敢——!我、我要告诉二哥和三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韶宁公主提到的另外两名皇子,瞬间又激起了他心中的戾气,李钰冷笑:“别跟我提李珩李璟,你以为我当真怕他们?五妹妹,同样是兄长,你厌恶我,却如此信任他们,实在是天真!论起对你的心思,这两人怕是比我龌龊了百倍不止!”

说此话时,四皇子自然是满心愤懑,可慌乱又害怕的小公主哪里听得进他的话呢?

正在二人僵持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上了锁的厢门被徒然踹开,李钰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直接踹出了好几米远!

来人脸色阴鸷且冷峻,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森然怒火:“李钰你找死!”

看见来人,韶宁公主哇得一声哭了出来,连发髻中的小花掉了都顾不上去捡,直接像小鸟一样扑进了他们的怀里:“二哥哥!三哥哥!”

来人正是面色冰冷的李珩和李璟。

今夜的皇宫不太安宁。

赏荷宴尚未开始,韶宁公主一行人便早早离席,有人说四皇子不知何故受了重伤,似乎是被人打了,离开的时候是被擡着走的。

晚一步到来的二皇子和三皇子面也未露便突然离开,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闻二人离去时脸色不太好看,似乎隐隐有些郁怒的模样。

太明宫。

整座大殿都被笼罩在阴沉的气场中,高坐龙椅的君王面沉如水,而让他脸色如此难看的罪魁祸首,正跪在大殿之下。

四皇子浑身挂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全然不见先前嚣张的模样。

直至此刻,他好像终于从方才魔怔般的状态中清醒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接下来又将要面临什么。或许同样身为皇子的他的确可以不必害怕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怒火,可是君王的怒火呢?

皇帝望着大殿之下的儿子,缓缓道:“庄王,你实在太叫朕失望了。”

他说着“失望”,可语气却很平静。

但就是这样平静的态度,却让四皇子身体微微一颤,似是恐惧驱使,他下意识地想要辩解:“父、父皇,儿臣只是一时糊涂……”

“朕准你说话了吗?!”

话音未落,一个茶杯直接砸在了四皇子的额头上,瓷器碎片迸溅,霎时头破血流。

皇帝霍然起身,厉声道:“你往日不学无术走马章台也就罢了,如今竟起了这等歪心思!韶宁视你为兄长,对你一向敬重,你却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如此蔑伦悖理,你真是枉为人兄枉为人子!”

“枉为人兄枉为人子”,就差指着四皇子鼻子骂他不配当皇帝的儿子了,这八个字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君王怒火之深,今日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四皇子面色惨白,四皇子的母妃陈昭仪更是连站也站不住了,直直地跪在了君王面前,一边磕头一边泪眼婆娑:“陛下!庄王年纪尚幼不懂事,心性未定,如何闯得出这等大祸来?定是身边小人唆使才会一时糊涂……他已经知错了!求陛下念在他是初犯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

她此话一出,身旁顿时传来一声冷笑,李璟道:“年纪尚幼不懂事?也是奇了,男子二十及冠,庄王已过加冠之龄,竟还是年幼无知的稚子,真是越活越年轻。”

这话刻薄得近乎幽默了,有些年纪小的公主皇子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一向与他不对付的李珩难得没反驳他的话,反而淡淡道:“正如陈昭仪所说,四弟年纪尚幼心性未定,但正因如此,更该严厉惩戒。初犯便险些酿成大错,若不严惩,不知日后又将惹出何种祸事?”

听着李珩李璟一唱一和,又想到自己儿子身上的伤痕,陈昭仪心头暗恨。

说到底,韶宁不过是个并非皇室血脉的商贾之女,若非有幸诞生于宫中,侥幸得了个公主的身份,在她儿子面前绝不会比一根草高贵多少,别说她如今毫发无损,便就是强占了又如何?

若非她刻意勾引,钰儿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来?

和她母亲一样,都是不安分的贱人!

但无论心里怎么想,陈昭仪面上是不敢泄露半分的,只能继续一边哭泣一边求情:“陛下……陛下!求陛下从轻发落……”

不知是否是陈昭仪的一番表演打动了皇帝,他方才的怒色被收敛了回去,皇帝重新变得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来人,传朕旨意……”

“四皇子李钰行事乖戾,蔑弃君亲。朕久隐忍,念父子之情,从宽免宥,望其悛改。然今观其性,断非能改者。如此背违天经罪穷数稔之人,不堪为我李家子嗣!今褫夺庄王封号,废为庶人。”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的落下,整个太明宫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褫夺封号,废为庶人。

不是罚俸禄,甚至也不是受些皮肉之苦这样无关紧要的惩罚,皇帝竟是要直接剥夺庄王皇室子弟的身份!

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鸟禽,连尖叫都是无声的,短暂的停滞后,陈昭仪梨花带雨的泣容终于变成了绝望崩溃的哭嚎,然而任她如何磕头哀求,威严无情的君王面具上仍不见丝毫动容。

一片嘈杂的背景音中,四皇子愣愣地擡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大殿之上的皇帝。

……父皇要将他贬为庶民。

父皇竟是要直接将他贬为庶民!

李钰感到难以置信。

是,他知道,他在父皇心中一向比不上李珩李璟二人,可即便如此,往日里父皇对他的宠爱也并不少。

和冷酷到杀起儿子来一点都不手软的先帝不同,现任皇帝是个很有人情味的君主,对自己的孩子们一向宽和,就算犯了错,也一向是小错斥责,大错禁足,很少动真格。

李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幼年病重时,父皇日夜探望甚至亲手喂他喝药的场景,就像寻常人家忧心孩子的父亲一样……那些焦急、忧心、父爱,难道都是假的吗?

就因为他犯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错,父皇现在竟要将他贬为庶人!

还是说,天子到底是天子,无论平日里对孩子展现了多少温情,只要触碰到他的底线,就会瞬间从慈爱温和的父亲化身为残酷冷漠的君王,收回他曾慷慨给予的一切。

身份。

权力。

乃至生命。

就像是第一次认清面前的人是君王而非父亲,他给予的尊荣自然也能随时收回,李钰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冷。

心脏几乎要流淌出毒汁。

大殿之上的众人当然不会得知他心里都百转千回了些什么。

他们只能看见被侍卫压住的李钰突然放弃了挣扎,他擡头望向皇帝,神情怨毒:“父皇,你以为对韶宁心思不正的人就只有我一个吗?!若父皇有谛听之能,可辨人心,就该知晓你的其他好儿子,怕是都——!”

话音未落,善于察言观色的侍卫便眼疾手快地用布将李钰的嘴堵住了,阻止了后半句要命的话出口,压着不甘的李钰将人直接拖了下去。

太明宫内再无四皇子的身影。

金碧辉煌的殿宇之中也再无一人出声,只剩陈昭仪崩溃嘶哑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太明宫内,像是一首并不好听的招魂曲。

龙椅上的皇帝面沉如水。

他的目光依次落在其余皇子们身上,看不出情绪。

过了许久,皇帝才终于春风化雨似的缓和了面色,望着自己的儿子们,如寻常慈父般温和道:“今日之事事关韶宁清誉,庄王缘何被废为庶民,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像是在说庄王,又似乎并不止在说庄王。

“朕会当作无事发生,一切如常,尔等亦如此。”

“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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