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2 / 2)

此言一出,有心人就是想走,也已然失去了开口的先机。况且,不得擅入,那可否擅出呢?足以让在场之人掂量三番了。

“是——”一青年缇骑肃声抱拳道。

薛东庭自告奋勇打头阵,“臣先来探路。”率先擎灯探身入内。

裴时南紧随其后,然后是不甘不愿的崔凤池,再往后是一干女眷,最后,是殷恪压队。

看着前面的人儿一个个鱼贯而入,长乐正欲提裙弯腰而入,忽然有股力道将她向后一拽,撞入一个温暖的胸膛,下一瞬,整个人便被横抱在怀。

“作什么?”她低声惊呼。

“地上脏。”他说得坦坦荡荡,言罢,也不管长乐乐不乐意,径直稳当当地抱着长乐入内。

长长的甬道,只有燃灯的些微光亮驱散经年累月的黑暗,长乐垂首望去,稠红的血水,沿着甬道,一路蜿蜒而来,越往前走,越是涓涓不止。让这静谧百年长眠之所,平添了几分诡异之色。

生平不做亏心事,路遇异象亦不惶,打头的薛东庭走得甚快,戎马多年的裴时南跟得亦紧,而押尾的殷恪呢,走得更是从容有致,不慌不忙。

可怜那假冒长主的李蓉娘,隆冬朔月里,硬是吓得汗湿层衫。脚下踩住的血水,渐渐泅湿了她精致的鞋履,像来自幽冥的藤蔓枯枝,一步步缚住,一寸寸缠紧,会在不久的将来,拽她入无间地狱烈火中。

她面色发白,扶住兰草的手,越攥越紧。

好在墓室昏暗,她不言声,众人自看不见她的惊惶。前端的裴时南打量四周,墓壁光致致的,只有斑驳脱落的墙灰,而无任何精雕细绘的壁画。他蹙眉,论规制,并不像是皇室的墓所。

其他诸人也是这么想。薛东庭心道可惜,怕是到头来,空激动一场。

行径约十丈,一座石门赫然列在路正中,堵住了众人的去路。

崔凤池犹不死心,上前敲着退堂边鼓:“这怕是拦门的金刚石,就是不让大家打扰墓主亡灵的,还是不要再往前的好。”

薛东庭却摇首道,“不对,你看这血水,正是从门缝中渗出。”

众人闻声低头,确然是如此,血水滴答滴答从门缝中流出,门前有石阶两级,已然被血水浸染成赤红。

裴时南是急性子,上前推开犹犹豫豫的崔凤池,一边做推门状,一面道:“这有什么,与其在这儿踌躇不前,猜测不断,不如亲眼一探,眼见为……”

金刚石质地坚硬,非利炮不能破之,裴时南深知这一点,是以,他上前推门,并未用十足的力气,更多地,还是想敲敲打打,看看石门的质地几何。

然而,就在他说话而又漫不经心的推门的当口,只听“吱呀——”一声,石门就如此被轻巧巧,推开了。

众人皆愕然,算是见多识广的薛东庭下意识丢掷火把,大吼一声“小心机关。”拔刀出鞘,将其他诸人挡在身后。

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轻松破门之下,定有后招等着他们。

然而,半盏茶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

从头至尾不发一言的殷恪此时说话了,他轻叹一口气,缓缓道:“诸位还是进去看看吧。”

先时被薛东庭掷出的火把浸在血水中,已然受潮,再点不燃,好在薛东庭、崔凤池和裴时南皆随身携带有火折子,勉强尚可照亮。

还是薛东庭率先入内,入门是个三步长的斜坡,走上去,却是平坦之地,他拿着火折子四下一看,是个四四方方的石室,不大,四角之处,一人之高的位置,各悬伸出一盏灯台,中间似乎是未用尽的长明灯。

他轻念一声“叨扰了”,尝试着用火折点亮了灯烛,“嚄”一声,居然成功了,一角瞬时亮堂了起来,泛着温暖的光。

他索性把剩下的三根灯台一并燃起,石室煌然一片,终于看清了格局。

确然是个正方形的石室,长宽皆有十来步。而那血水的源头,此时也看得清楚了。

金刚石门后压着一方赭色的石头,已然碎裂,混合着不知是何时渗下的雨水,掺杂混合成了“血水”的颜色,沿着地势,由高向低,随势而下,“血”流如注。

看原先赭石的位置,破碎前,大约是做顶门石之用。

这应该也是金刚石门可以如此轻易推开的原因。

崔凤池撇了撇嘴,不屑道:“哼,故弄玄虚。”

心有余悸的李蓉娘勉强稍安心神,抚了抚胸口,附和道,“既已知晓真相,还是回罢。”

越过“血水”,殷恪轻轻将长乐放在干净之地,用只有两人可闻之音轻声问道:“昭昭怎么看?”

长乐凝眉细细打量了四周,摇头道:“怕是不简单。”

“嗯?”

“其一,外头碑文是薛公真迹,已示墓主不凡。其二,这‘血水’来得太过蹊跷,不像巧合,倒像是故意为之引我等深入。如晦哥哥你想啊,若是赭石早就破裂,今冬如此寒冷,墓中更是经年不见天日,‘血水’,便会早早凝结成冰,哪里会流淌不息,惹人注目怀疑。”

“所以?”

“所以,这赭石,是在今天,才堪堪破碎的。”

“这倒是奇了,什么人可以精巧算计至此,几十年没有动静的古坟堆,今天一有‘访客’,赭石便顷刻破碎,而后石门洞开?再者,如此大费周章,引我们来又有什么好处?”

“赭石顷刻破碎,而后石门洞开……”长乐拧眉细忖这句话,蓦然,像是想起什么。忙忙撼了撼殷恪的胳膊,急切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刚才一进来,我便有种怪异之感,却思来想去寻不着由头,如晦哥哥你这一说,倒让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成陵的地宫也罢,皇兄的地宫也罢,除了硕大重极的顶门石,金刚石门下额外皆设有凹槽,地宫一旦紧闭,石门便会牢牢卡在凹槽之中,作为双重防盗之用,是以按照皇家的规制,只要设有顶门石,石门之下必然也会有凹槽加固之,从无例外,这一点,去往皇家地宫祭拜的,没有不清楚的。”

也是奇了,今天的殷恪,全然像一个受教的学生,强势如他,从未想过半分反客为主,听完长乐的一番话,也并未立时像平日一般,拿下主动权,举一反三,思索缘由,由始至终,他只是淡淡地听着,然后从善如流地递上一句疑问,“所以?”

“所以,不是赭石破碎而石门洞开,从一开始,这石门便不作阻拦之用。我们一进入石室,便被映入眼帘的破碎石块误导了,其实,石门也好,顶门石也罢,都是诱敌深入幌子。”

殷恪终于笑了,他轻问长乐道:“看来,我们是被当作盗墓的宵小之徒了,那还不快跑?”

长乐也跟着笑了,摇了摇头,“你都不跑,我跑什么。”

殷恪笑意更盛,他低语,“您就不怕臣有不臣之心?”

他以为长乐又要和他打哈哈,或是一味装乖卖傻,这小公主一贯如此,他昏迷时,眼泪啪嗒啪嗒掉,他一好点,又变成了端庄万方的长公主殿下。

哪知长乐认真地点点头:“我信,全天下,我最信如晦哥哥。”

“既如此,臣送的这份大礼,殿下可要收好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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