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上有着伤心透顶后的阴沉,又有着无奈,强忍着心情将她抱起往床上去。
她知道,他这是在心痛她。
柔软的身子坐上床,谢衍行不发一言几次来回捏过她麻了的长腿吹了烛光就往外走,姜如雪固执得将手死死圈住谢衍行的脖颈,妄图让他留下。
可男人的力气太大,轻易将她的手扯下就往外走去。
她带着泪眼,就算她现在看不起他的身影,也依旧知谢衍行此刻的颓丧以及孤独。
她抚着自己已微微隆起的肚儿,眼中满是痛心。
明月一早就听里头动静,又碍着谢衍行在此不敢造次。
一直到了深夜,明月听里头静了这才稍稍安下了心。
这一夜,她未有再见卧房中有人出来,就连大发脾气过后的谢衍行此时也安歇在卧房外室当中被换了被单的软塌上。
翌日的大早,明月就被姜如雪唤入卧房。
一见姜如雪,明月就红了眼眶。
此时夫人眼下一片遮不住一夜未睡的乌青,告诉着她,少夫人在糟蹋着自己的身子。
明月赶忙跑上前去,“少夫人,您再休息会。”
哪知姜如雪却是摇摇头。
正当她的脚落地,明月又是心急,“少夫人,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姜如雪叹息一声,将其目光放于肚上。
她是想要休息的,可一躺下她就会想到昨夜她和谢衍行之间的吵闹,一想起,她就烦得睡不着。
姜如雪眼中溢满着快要身为人母了柔情,摸着自己的肚儿,“宝宝很乖,没有闹我。”
说罢,姜如雪穿上了珍珠软靴,唤着明月,“明月,你为我梳妆打扮一番,等会我要去夫君的营中一趟。”
姜如雪站起身子,往装扮的铜镜前走去。
明月听此话,心头不由生悸。
她昨夜不是没有听到少夫人和姑爷的吵闹,她了解少夫人的性子,若他们两人和好了,夫人就不会是想着这般。
少
“少夫人,去见姑爷的事要不再缓缓?”
明月小心翼翼问出,夫人和姑爷昨夜刚吵一架,两人必然火气也大,倒不如好好冷静再相见,现在就见,只怕弄巧成拙。
姜如雪的性子柔,随即摇头,“有些东西越拖越会严重的,再说我也不差这一次再主动与夫君求和了。”
明月点头。
姑爷确实和少夫人说的那般,她不明白姑爷为何会是这样,几乎每一次两人闹矛盾,又或是婚前不愿娶少夫人再到与少夫人共结连理哪一样不是少夫人主动?
只有姜如雪知道,谢衍行的这一切都是那可悲的自卑感在作祟。
他认为他的身份配不上她。
如今他已然得明昭帝青睐,得了“镇南将军”一职,意味着他早突破身世困扰,已经靠着自己一步步往上走。
远忠侯府嫡女身份与二品将军,这难道算不上的是佳偶天成吗?
因着此战,打入明昭帝心里,所以明昭帝专为他拨派一批人马,再许他在堂口贴兵马书用于招兵买马、扩充军营,为日后效忠他作为准备。
她有打听过,自他一战成名,堂口处一贴贴兵马书所要人数即刻就被招满,他这种情况下,倒是让往常觉得她没有眼光,下嫁一个庶子之人打了脸。
去年的三月,又有谁能知现在的谢衍行能有这样造诣?
姜如雪手指缠绕住百根秀发,注视着镜中人,“等会让下人准备一些小菜,正好过去也到午时。”
“是,少夫人。”明月点头,为她去梳妆。
她想,她今日若是不去解决这事,只怕日后拖久了更加难解。
过了年的天气,开始慢慢变得不再和冬日那般寒凉。
此刻的姜如雪早已放下冬日常批的大氅,换上一身轻便的荷叶织金线霓裳绣薄衣裙,在午时明月的陪同下步伐纤纤往谢衍行正待军营处走去。
身为一营之长,谢衍行是有固定的营帐的,她食指轻贴唇前,示意外头守着谢衍行营帐的士兵不需通传。
而后她见着被布帷关得紧紧的营帐门,深呼吸一口,挺直身子扬起一抹笑就往里头走去。
明月手中拿着食篮紧跟其后。
许是男人早已意识到外头动静,待到姜如雪走近通明而又简素的营帐里头,许是昨夜那番争吵还无结果,只见谢衍行眉目肃然,一脸沉闷看向她。
她在他眼中好似读懂了一些东西,他觉得这种情况下她不应该来军营。
可她姜如雪又是何人?
如事事都顺谢衍行心意,她们之间恐怕早成陌生人,也不会有所羁绊到今。
她踏着轻快的步伐往前走,音色生脆,“夫君,我是来为你送午饭的。”
这时明月把食篮放在案桌上就往外走,不去打扰他们两人独处。
姜如雪走近谢衍行身边,男人想起一切拧眉往她瞧去。
昨夜一幕幕又往他脑中袭去,谢衍行自嘲笑笑看向姜如雪,内心思疑。
她真得这么爱他?
竟是在他们争吵后的第一日就主动来此?
她这样的神情以及作为,他下意识明白姜如雪此次来是为求和。
事实也却是如此。
可姜如雪要是觉得他这次的妥协是已然相信她的话,那他就只能说她实在是太天真了。
自然,姜如雪已知她们之间的裂痕很难修复,也不会天真到以为谢衍行的这次心平气和是因她昨夜的那番吵闹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