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2)

“这位同志,我有得罪你吗?”

阮明芙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好性子,怎么还有人三天两头地欺负到她头上。

“你是资本主义后代,”林安国见阮明芙敢跟他顶嘴,更气了,“跟我们工农子弟就是阶级敌人!”

阮明芙秀气的眉皱了起来。

“同志,说这话时有没有摸摸自己衣服的料子?”阮明芙毫不留情,“比起我,你们才更向是资本主义。再说了,你是从哪里听说我是资本主义后代了?”

顾清松正想站起来劝架,便听阮明芙噼里啪啦说了这么许多。

“就凭你住在海宁路!”

“住海宁路就是资本主义?”阮明芙眸光渐渐变冷,“你穿这么好的衣服料子不就是贪图享乐,你是人民最大毒瘤!”

林安国哪有阮明芙嘴皮子利嗦,一会儿就被堵得哑口无言。

阮明芙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又把人给刺激到了。

林安国直接站了起,“臭婊子,我要打死你!”

挥出去的拳头被谢延昭一把挡住,几下就将林安国双手反剪在背后,“再骂一句试试。”

说真的,林安国从这话里听出了威胁。

“你……你们都是一伙的,我要去举报你!”

听到举报两个词,阮明芙不由想到G委会,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你们放开我哥,”林安乐急急地看着这一幕,但因为谢延昭的凶悍,让她不敢上前。

许诸笑了。

“同志,你知道污蔑军属是什么罪吗?”

顾清松与林家两兄妹听了这话,都惊了。

军属,他们竟然是军属!

顾清松乖乖地站在一边,想上前劝架的jiojio默默地收了回来。

被制住的林安国都蒙了,“你是军属为什么不早说。”

“你算什么人物,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阮明芙嗤笑一声,目光嘲讽地看着他。

未来军属也是军属嘛。

林安乐瞪大双眼,看着许诸与谢延昭两人道:“那……你们是军人同志?”

有点后悔。

谢延昭看上去凶了点,不是她的菜。但许诸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气质清和,脸上时常带笑,还是前途光明的军人,要找就该找这样的。

可林安乐再怎么想都没用。

人已经被他们给得罪了,他们也拉不下脸去跟他们缓和关系。

最后,林家兄弟找了列车员,换了一个车厢。

傻逼走了,阮明芙感觉整个军厢的气息都干净许多。

顾清松却是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反复地问:“你们是军人?”

“是。”

许诸点点头,“同志,你是大学生吧,念得什么专业的?”

顾清松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我在京市念的大学,读的是外文专业,跟着老师一起……”

阮明芙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顾清松这种,像极了后世描写的既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半点城府也没有,跟许诸这个狐貍交手,不一会儿就被人家把底给掏干净了。

别说家庭住址,就连兄弟姐妹全家几口人都说了。

到最后,顾清松还傻傻的觉得许诸人天下第一好,恨不得能拉着他拜把子。

阮明芙:……6.

许诸也一个人才,怪不得人家能当政委呢。

“对了,阮同志你是不是要书?”顾清松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开口:“但我这里全是外文书籍,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得惯。”

顾清松也并不是真的傻嘛。

瞧瞧,还会照顾阮明芙的自尊心。

“没关系,我都能看。”

阮明芙虽然混吃等死,但作为阮家的大小姐,该有的排面不能少,该学的东西也不能不学。像语言这种,栾女士便给她安排了不少名师学习。

只因阮家产业遍布全世界,跟各个国家的人都有来往。

哪怕不全学,掌握几门主流语言还是很必要的。

顾清松见此,将他带的几本书全拿了过来。

阮明芙看了一眼,好几本都是工具书,还有一些太沉重了她不爱看。最后,阮明芙挑了一本故事合集。

每一篇故事都不长,翻译过来都没有三千字。

故事内容很有趣,有点暗黑童话的意思。

阮明芙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页页翻得极快。这本故事合集本来就没多厚,很快就翻完了。

她还过去的时候,顾清松都愣了。

“你都看完了?”

这里头可没有中文,是外文书籍啊,她就这么看完了?

别说顾清松惊讶,就连一旁的谢延昭与许诸两人也都看了过来。

阮明芙应了一声。

顾清松都惊了。

这是他老师塞给他的,说什么扩宽知识面。里面连注释也没有,他一直没看。

顾清松咽了咽口水,“阮同志,不介意我考考你吧。”

“阮同志,你还学过外文?”

许诸这回是真惊讶。

他杵杵谢延昭的手臂,满脸兴奋脸上就差刻上‘我给你捡了个宝’七个大字。

谢延昭没有搭理他。

这年头能学外文的人少之又少,他们有这种疑问也正常。

阮明芙自无不可,微扬着精致的下巴。

“你问吧。”

顾清松随便打开一页,指着上面一则故事便道:“阮同志,你看这上面说的是什么?”

许诸探着脑袋看过去。

看到书上歪歪扭扭地印着蜊蚪般的字,反正没一个他认识。

阮明芙看了一眼,她对这篇有印像。

“这个是一个戴红帽的女孩为了给住在森林里的奶奶吃饭,被狼跟踪,最后女孩把奶奶跟狼全杀了。”

“全杀了?”许诸有些懵逼,这是什么奇怪的剧情。

阮明芙这才接着开口道:“因为女孩是一个凶人犯假扮的,女孩早就死了。”

顾清松看了一眼,这才确定阮明芙说的是正确的。

他咬咬牙,又翻了一页,挑了一片长的问道,“那这篇呢?”

“这篇是一个姑娘,被人贩子假装王子骗进深山,卖给七个男人当媳妇,”阮明芙又接着开口道:“她设计把七个男人全杀了,又把王子杀了,最后放火烧了村庄。”

许诸皱眉。

这都是些什么故事,怎么这么血腥?

顾清松挠了挠头。

她又说对了。

顾清松不信邪,又翻了好几个故事给她看,皆被阮明芙一一翻译了出来。他猛地搓了搓脸,有些怀疑人生。

最后,顾清松咬了咬牙,将自己面前的资料递了过去。

阮明芙拿过来一看,心中了然。

“笔拿来。”

顾清松赶紧递了过去。

阮明芙拿过笔便在空白稿纸上写了起来,唰唰几下,一页便翻译完了。

她将纸笔一齐还了回去。

“还想怎么考我?”

有一说一,顾清松那震惊的表情真的有取悦到她,像极了她以前养的那条二哈。

顾清松拿过阮明芙写的稿纸便看了起来。

这是之前翻译过的,他赶紧将自己写的那份拿起来。放在一起对比后,才知道差距有多大。阮明芙的这一份用词精准,有些地方的表达让他都跟着恍然大悟。

看过阮明芙翻译的东西,再看他写的东西。

顾清松捂住脑袋,尖叫着往外跑去。

阮明芙三人:“……”

早知道她就不来这一遭了,看把孩子给刺激的。

许诸看向阮明芙的眼中带着丝好奇,“阮同志,你怎么会外文?”

这年俄语才是主流,也是最多的,像阮明芙方才翻译的外文,压根就没多少人会。像他,更是一个字母都看不懂。

“小时候学过,”阮明芙双眼闪了闪,“我爸爸还专门为了请了老师。”

阮明芙父母之所以会被下放,也有被查到祖上是豪商的原因。

原本父母虽然宠她,但也不会任由她胡来,也被压着学了许多东西。

原主虽然没有考大学,但高中却是实实在在读完了。

许诸很想问一句啥家庭,可多少有点不礼貌,便闭上了嘴。

“我会这些……对你有影响吗?”

想到这个时代的特殊性,阮明芙便朝谢延昭问了一句。

“这些事不需要担心,做你自己就好。”

谢延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解释了一句,“部队竟然把结婚报告批了,肯定早就派人调查过你。不用担心,没事的。”

“老谢说得对,”许诸这时扭捏起来,“弟妹,也太厉害了。”

现在车厢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许诸干脆直接叫回弟妹,更顺口一些。

谢延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占便宜占到什么时候?”

一开始,许诸没懂。

待琢磨过来味儿来,许诸瞪了他一眼,“老谢啊老谢,你可真不是人。”

要不是他,就凭谢延昭这张臭脸,阮同志早就跑了!

不感谢他就算了,叫了几句弟妹骂他占便宜。

老谢真的是越来越来是人了。

几人说话间,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看到阮明芙后,双眼冒光。他手一抓,便想带人走,却被谢延昭一把拦住。

中年人对上谢延昭凶戾的双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刚想说什么,许诸却先发难了,“你想干什么?”

“不不不,我……”

“老师,等我我!”顾清松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很快他便走了过来,“老师,你等等我啊。”

被抓的中年人有些委屈,“……我、我是他老师。”

许诸也明白了过来,“哎呀,误会,都是误会。老谢,快把人放了。”

他们上车时,还见过这个中年人。

谢延昭这才将人放开。

“这位是阮同志吧,”几乎是一放开,中午人就蹿到了阮明芙面前。为避免再出现之前的场景,这回他长了一个记性,“我叫胡先临,是清松的老师。”

顾清松找过来时,他正在校对一份资料。

待听完顾清松的话,整个人兴奋地直发抖。他们国家的外语水平才起步,正需要像阮明芙这样的人才。

胡教授兴奋地跑过来挖人,谁知道对方竟然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同志。

但他也没有放弃。

胡教授搓了搓手,“清松都跟我说了,阮同志很厉害。我想清你帮个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说是帮忙,但胡教授一脸希冀的看着她,怪让人不好拒绝。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只因负责这个语种的教授吃坏了肚子,这会儿还起来来呢。可他负责的资料很急……不对,应该是所有人的资料都很急。

他们要参加一个面向外国人的商贸会,如果不把资料翻译完,到时候闹笑话丢的就是全国人民的脸。

胡教授虽然也会这个语种,但只有半桶水,正在他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时,阮明芙这个救星来了。

他怎么能放过!

阮明芙看向谢延昭,却见他点了点头。

这就是赞同的意思了?

阮明芙这才开口,“那行,我就帮你们这个忙。”

在火车上闲着也是无聊,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也不错。

“太好了,”胡教授双眼一亮,看阮明芙更顺眼了,“阮同志,那就跟我走吧。”

那些都是绝密资料,胡教授连根毛都带不出来。

谢延昭适时站了起来,“我跟她一起去。”

“这个……”胡教授有些为难,他带阮明芙进去就已经是破例了,再带一个人进去怕是不方便。

顾清松拉了拉胡教授的衣服,小声地道:“他是军人。”

胡教授仔细地打量谢延昭,越看越觉得这个男同志凶得很。他可想起谢延昭抓他的样子,双手跟铁钳一样,怎么也甩不脱。

要胡教授说,比起军人土匪这两个字明明更适合他。

“瞎说什么……”

阮明芙也开口道:“胡教授,他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这怎么能行!”

胡教授想尖叫,好不容易请来的外援怎么能反悔呢。

见阮明芙真打算不去了,胡教授急了,拍板道:“走走走,一走去。”

许诸坐在床边,“我就不去了,东西还要有人看着呢。”

翻译室是临时腾出来的休息室,处处都有人看着。

管得非常严。

胡教授带着两人来到一处小屋子里,那里坐了三个人,他们正埋着头在写什么,哪怕有人进来了,依旧头也不擡。

“阮同志,麻烦你了。”

胡教授压低了声音,又将一叠资料放在桌上。

“就这些?”

“就这些,”胡教授点点头,“翻译完,我再送你们回去,谢同志也坐吧。”

后天就是商贸会,他们必须今天晚上把所有的资料弄完。

这叠资料并不厚,看起来只有二三十页,但对普通人来说,已经算多了。尤其是把上面写的内容翻译成外文,哪怕熟手都得花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但阮明芙刷新了胡教授的认知。

却见她将资料看了一眼,便拿起笔直接在空白稿纸上写着。

没多久,一页资料就写完了。

胡教授都惊呆了。

干脆活也不干了,就站在阮明芙的旁边看着她写。

阮明芙的速度非常快,但却十分贴心地没有连笔,字迹非常工整,都能跟机器印刷媲美了。二三十页的资料,也就费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

但这儿,也大大超出了胡教授的预期。

收尾时,阮明芙还一一对比了一遍,这才将这些资料交给胡教授。

他看了一眼,便被惊艳到了。

“太好了,谢谢阮同志!”

有了这份资料,他今晚都能早点睡,再也不用像昨天一样熬到半夜一两点。

“不用客气,”阮明芙给自己按了一下手腕,“胡教授,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等等。”

胡教授越看这份手稿越满意,“阮同志,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院里工作?咱们院就需要像阮同志这样的人才,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一个月六十,不!八十,”以胡教授的权限,他只能开这么高了,“工作后,我再给你涨。”

现在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才2,30块钱,胡教授开的八十,真的是天价。

要不是怕人说闲话,胡教授恨不得开一百,只求能留下阮明芙。

“胡教授,怕是要辜负你的美意,”阮明芙看了谢延昭一眼,这才接着开口说道:“我是来随军的,而且要结婚了。”

她可没忘她来这一趟的目的。

胡教授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结婚?跟谁?”胡教授指着如杀神一般的谢延昭,“跟他?你们不是兄妹吗?”

谢延昭瞪了胡教授一眼。

阮明芙有些一言难尽,“我们什么时候是兄妹了?”

啊这……

胡教授哑口无言,却恨不得将顾清松抓过来狠狠打一顿。

“太可惜了。”

也不知道是在惋惜好不容易发现的好苗子要嫁人,还是惋惜嫁的是个黑面神。

这到底是个人的选择,胡教授没有再劝。

“阮同志,那以后像这样的翻译工作,我还能再找你吗?当然,我们会照市价给稿费。”

有钱不赚王八蛋!

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阮明芙正愁怎么赚钱呢,谁知一下子就将事情解决了。

“当然可以。”

两人互换了地址。

阮明芙不知道部队在哪儿,还是谢延昭这个狗男人写的。

她看着纸上的字迹。

苍劲有力,还带着几分字如其人的锐气。

狗男人的字原来是这个样子,阮明芙突然间舍不得将这张纸交给胡教授了。

临走之时,胡教授给她拿了一个信封,里面装了足足二十张大团结。

可把阮明芙高兴坏了。

这可是她靠自己赚到的第二笔钱。

栾女士要是知道她现在能挣钱养活自己了,还不得感动死。

第二天一早,阮明芙便醒了。

昨天她拿到钱,可把她给激动坏了。早知道翻译这么赚钱,她就应该早点干。

谢延昭早就醒了,这会儿正在收拾行李。

下火车时,谢延昭护着阮明芙,手里还提着东西。

许诸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看着车站的人来人往,“也不知道接咱们的人来了没有?”

“应该没那么快,再等等吧。”

阮明芙穿着裙子,悄生生地站在一旁,正想要说话,却被人突然打断。

“阮明芙,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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