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少侠已被收入琅山剑阁门下,但碍于战况紧急,整个琅山连厨子都不会留守,他如今还留在南域驻地,由在此地的琅山弟子代为教导。
虞渊在敌楼上目送北域五仙离开,一转眼就看见身旁的夏西楼,难免好奇:
“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留在这儿?”
二人昨夜带队夜袭魔族,直到平明时分才堪堪回来,夏西楼此刻凌风坐于敌楼边缘,一条腿屈起一条腿落于地面,黑衣与微卷的墨发一齐飞扬,姿态潇洒得要命。
确实要命,此时若有魔族弓箭手在附近,他就是最醒目的活靶子,非表演一番“西楼借箭”不可。
他闻言扭过头看虞渊一眼,眉目间依旧是那股少年疏狂的傲然,支着脸颊道:
“你把上次偷吃我西瓜的灵石结了,我二话不说立马就走。”
不就吃他那么一……二三四五六七口瓜吗?
虞渊此刻甚是疲惫,随口顺着他的瞎话往下问:
“多少钱一斤,我先预定个一百斤的,下次拿瓜的时候别瞪我。”
“七灵石一块,你一共吃三块,一七七,二七七,三七六十七,给你抹个零,七十灵石好了。”
“卧槽你这瓜皮子是灵石做的还是瓜粒子是灵石做的,能值我七把物理学圣剑!”
虞渊被他心黑的程度惊得跳了起来,但仔细一想却发现不对,夏少主为人一向豪横,曾花天价在拍卖会上拍下用三次就作废的解阵金铃,如此这般的狗大户,怎么也不像为了七十枚灵石和人斤斤计较的主。
那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联想到夏氏姐弟身为夏家核心子弟却去边远城塞处理案子,遇到要案后首先并非上报夏家而是直接报给仙盟,虞渊隐隐意识到事情不对,皱眉道:
“你们离家出走了?”
“没有。”
夏西楼吊儿郎当地翘着腿,将手枕在后脑上,墨黑的瞳仁闪烁刀一样锋利的玩味光彩,直言不讳,
“只是从今往后,夏风雨和夏西楼的夏,不是平丘夏氏的夏而已。”
虞渊多少了解夏西楼的性情,知道他这么说就是没了丁点挽回的余地。而夏家那边却并未透露有关此事的任何一点风声,着实奇怪。
“别这么看着本公子。反正脸皮都撕破了,你们迟早会知道。”
夏西楼摆了摆手,那张轮廓深邃,攻击性极强的少年面孔上满是无所谓,
“夏家那群老头儿说,离开夏家,没有了夏少主的身份,我和夏风雨什么都不是,连活着都成问题,但本公子偏偏不信。他们暗地警告大小仙门不许接纳我们,禁止商铺卖我们丹药法器,秘境不对我们开放,我们就去小地方挣灵石,从最底层做起,离开平丘,来云州的生死战场上杀魔族挣功。本公子就是要让他们知道,狼就是狼,想要靠打压将狼驯化成狗,门都没有。这些年是夏家因夏西楼这个绝世天才而不至于没落,而非夏西楼离不开夏家。”
他半句不提与夏家决裂的原因,虞渊也听懂了弦外之意,高情商地转移话题:
“所以未来在对抗魔族的战场上,你要一直和我搭伙?”
夏西楼“嗯哼”一声:
“本公子哪点令你不满意了,你说出来,然后自己反思一下。”
“这倒没有。”虞渊实话实说,虽然夏西楼一身臭毛病,嘴巴还气人,但这些尚在容忍范围之内,
“主要是别人一看到我俩,就说‘这是青楼四渊中的两位’,然后猜测我们是不是鬼修,怎么冤死的,有多冤,冤死前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大想面对。”
“……”
夏西楼沉默了一阵,打开舆图,开始思索申请调任到哪里去比较好。
萧萧风起,卷起几片雪花落到敌楼的瞭望亭中,近几日魔族不曾来犯,冰原上便只剩亘古不变的雪与肃杀的风声。
忽然,澄净苍穹上出现一抹小小的黑点,瞬息过后,墨羽雕锋如钢刀的羽翼从瞭望亭上掠过,虞渊和夏西楼的传讯玉牌陡然开始震动,紧接着,一声急喝响彻整个南域驻地。
“一级急报——”
“所有接到山门令的弟子立即整队集合,赶赴云州!”
二人面色一变,眼见数道身影已从雪地里,山谷间,冰原外往回赶,立马也跟随着从敌楼上一跃而下,朝同一个方向奔去。
“此次前往云州除祸,务必做到两点。”
议事堂前,宣布任务的长老语气沉凝,肃然道,
“其一,隐藏仙门弟子身份,动作迅速。”
“其二,封锁消息,最好不要让百姓察觉,务必影响降到最低。”
“其三,无论如何,只抓,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