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深夜
城楼上,士兵有序地十人一组,前后巡逻,斥候来来回回,传递敌方的动向。
王桓找了个角落坐下,拿起身侧的一个酒葫芦。
现在正在打仗,军中向来禁酒,酒葫芦里全是水。王桓却假装是酒,狠狠地灌了一口。
高高束起的马尾在风中飞扬,王明回不来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少,身后的这些将士,不会在天明就死去。
谁的命,不是命呢。
王桓看着自己被剑柄磨得有些粗粝的掌心,这双从前只会弹琴作画,写诗赋文的手,如今早已经沾满鲜血了。
但她不后悔。
在这乱世,不杀人,便被人杀!
王桓喝了剩下的水,将酒葫芦扔在一边。站起身来在城墙上巡视,让每一个守在城墙上的士兵都能看见她的身影,直到天边泛起一点点白。
“嗒嗒......嗒......”
地面扬起飞尘,站在城墙上远眺可以看见大批的骑兵出现在地平线尽头。
马蹄声突然出现,城墙上的士兵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应激反应似的一个个站直了身体,拿起手边的刀剑。
“别慌,是援军。”
王桓看着对面大批的士兵,收紧的眉心略略展开,连绷紧的肩背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拿一只千里眼,远远看去。
军中特制的千里眼,能辨三里外的人是男是女。
果然,大批的骑兵并没有朝南阳城来,仅仅只是路过,直奔本就因为主将身死而人心不稳地前燕军营而去。
士兵看见滚滚而来的尘土在他们的视线里越走越远,不知是谁开了头,纷纷相拥而泣,大声呼喝,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王桓没有制止,悄悄地隐没在人群之中。她手臂上的伤,又开始渗血了。
“将军,您的伤......”
“不碍事,叫军医过来重新包扎一下。”
“是。”
王桓往城楼下走,不曾想迎面碰上了司马绍。
“殿下怎么过来了?”
王桓的语气并不怎么友好,这司马绍不安安分分地在自己府上呆着,跑到城楼来添什么乱。
“我身为太子,战后前来慰问士兵,有何不可?”
司马绍着一身天青色的外袍,看着俊逸出尘,不染尘埃,一路上已经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时人崇美,对于长相好的人向来追捧,更遑论眼前这个不止长相出众,还自带一副慵懒浪荡的随性,更是令人心神驰往。
“这是战场,太子殿下打扮得如此花里胡哨的怕是有些不宜。”
军队是他王家的私兵,司马绍还想来插一脚,简直痴人说梦。
“怀聿,我可是带着粮草来和银钱来的,既然你如此不欢迎,我回去就是。”
司马绍装作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摊摊手,嘴角上扬,转身就作势要离去,却被王桓叫住。
“等等,既然殿下想看,便随臣来吧。”
司马绍得意的地弯起嘴角,眉毛上挑,“怀聿不必勉强。”
“不勉强。”王桓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弯腰拱手,将司马绍请上了城楼。
王桓穿一身玄色衣袍,哪怕左肩正在渗血,打湿衣服也并不明显,摆摆手制止了军医的话,跟在司马绍的后面上了城楼。
一路上,几个人吸引了士兵所有的注意力,他们常年呆在军营,哪里见过司马绍这样的人物,纷纷瞪大了眼睛看向这边,小声猜测这这人的身份。
“这位是太子殿下。”
王桓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心里,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地,除了王桓,所有人都伏身跪下。这是来自封建王朝数百年驯化而成的独属于皇族的威信。
“见过太子殿下。”将士们齐声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