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随时会死。像今天这样的场景你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季泱语气很平静，谈及自己的死亡时也像吃饭喝水那样自然随意。
“顾寒酒，或许，当我的执念消散的那一刻，我便会从这个世界消失。我不知道是是什么原因让我能重来一次，可我能感觉得到我的时间不多了。”
这些日子，她心口绞痛突然失去身体自控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心里那点可笑的奢求便也散的差不多了。
能在这一世，保住她所在乎的人已经是奢求，至于她自己……苍天从来不会对她仁慈。
季泱退后一步，重新拉开和顾寒酒之间的距离：“放弃吧，我不会爱你。”
短暂的爱对彼此来说都是折磨，还不如从未触碰。
至少干干净净、毫无留恋。
顾寒酒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季泱从他身边走远，他都没有动作。
天空不知何时又有洁白的雪花飘落下，慢慢的在顾寒酒身上堆积了一层又一层。
那双不羁肆意的眼睛里，像是凝结出一层冰晶，将他好看的桃花眸彻底覆盖。
直至一夜过去，殿试的锺声响起才将顾寒酒从无尽的黑暗中拽了出来。
“泱泱……”他嘴唇动了动，可周围却无半点声音。
顾寒酒觉得自己嗓子好疼、眼睛也疼，像是有什么要从眼睛里涌出来。
不，是真的有什么从眼睛里跑出来了……
顾寒酒擡手接住滚落脸颊的晶莹，身上堆积的雪簌簌落下，一片纯白中顾寒酒看清了自己掌中的东西。
是眼泪啊……自从被雪霓夫人当做物品送给夏夫人之后，他便再没见过这么可笑的东西了。
他将手中的晶莹握紧，眼中逐渐染上疯狂之色。
泱泱，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去死呢？
就算是死，也该带上我啊……
“公主，顾世子已经离开皇宫了。”何姑姑低声在季泱耳边禀告。
昨日公主让人去处理了季伶的尸身，也让人暗中看着顾世子，也不知道公主殿下给顾世子说了什么，让顾世子在院中一站就是一天一夜，期间动都没动一下。
若不是看到他呼出的热气，暗卫都要怀疑顾世子是不是成为了一座雕塑。
好在，今儿个顾世子总算恢复了正常，自己主动离开了皇宫。
只是想要来禀告的暗卫那惊恐畏惧的眼神，何姑姑心中有些不安。
她正想将暗卫的异常告诉季泱，偏生殿内已经叫到了季泱的名字，所以何姑姑剩下的话便只能咽了下去，叮嘱季泱道：
“公主不必紧张，一切如常便是。”
季泱温柔的笑着：“多谢姑姑。”
“传，长乐公主觐见！”
季泱擡脚踏入金銮殿，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进入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高台之上，龙椅尊座，政德帝锐利的视线直直落在季泱身上，和以往的温和以及怜爱完全不同。
而在金銮殿的两侧，十位位高权重的阁老也打量着这位大燕唯一的公主，会试中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