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季泱时，这双死寂的眼睛里似乎有了波动。
“你来了……”温辰逸开口，声音沙哑，像是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般。
季泱淡笑着颔首，看起来不像是来看望仇人，反而像是来看望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
她走到窗边站定，温辰逸在屋内，而她在屋外。
被风吹过来的雪花稀稀落落的掉在季泱披风上那围了一圈的兔毛，偶尔有几粒雪花被季泱在指尖碾化，融成一个晶莹的水珠。
温辰逸看着她玩雪时温和下来的眉眼，眼中慢慢的就带上了几分怀念。
他缓缓道：“我与你初见便在下雪天。”
季泱玩雪的动作一顿，轻声道：“是啊，十岁那年我入宫陪皇后娘娘，恰好看到你被柔贵妃罚跪在雪中，身边又无人照顾，便将我的暖炉给了你。”
“没想到，自己却因此受凉生了病，皇后娘娘得知缘由后不但没有责怪我，反而让人警告了柔贵妃。”
回忆起当年，温辰逸眼中也噙满了笑意，“因为你我那一年的冬天好过了许多。”
他微微侧头，看着季泱精致的侧脸，眼中却满是自嘲之意。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便知道有你护着，我在宫中便不是人人可欺的废物。
所以我不顾一切的接近你，知晓你喜欢看书我便不要命的读书；知晓你爱琴棋书画，我便跪着求着大皇兄让他带我一起进入翰林院学习……我处处都想要夺得第一让你青睐，却又不敢真的拿第一。
明明我也是父皇的儿子，我也有满腹的才华，为何却连一个翰林院的第一都不敢拿？为什么他们都可能高高在上的享受天下人的尊敬，可我却只能在你的庇护下茍且偷生？”
他压抑着声音吼了出来：“季泱，如果你不曾出现，从未给予我阳光，我便不会那么贪心，不会走到如今的这一步，都是你的错！”
“我的确错了。”
季泱没有回头，只仰头看着眼前逐渐被雪铺满的大地，看着各色各样的世界在自己眼前统一。
如果她没有做错，上一世皇后不会郁郁而终，温如许不会生死不明，季战更不会被季伶制成人彘，她自己更不会死得那般凄惨。
温辰逸和季槐林等人用数十年来陪她演了一出戏，是她眼瞎才看不清那些温情和感动只是戏码！
她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恨，声音轻轻的道：“所以，我已经在弥补了。”
她已经用生命的代价知道自己错得离谱，所以如今已经尽力在弥补了。
温辰逸垂下眼睫，许是因为激动那双被冻得发青的手也颤抖起来，他质问的盯着季泱：
“阿泱，你的弥补便是将我这个错误彻底抹杀吗？”
听到这话，季泱不可抑制的笑出了声，她缓缓转身，便不可避免的对上温辰逸布满血丝的双眼，以及这双眼睛里的不解和愤怒。
季泱唇角噙着笑：“有何不可呢？是你先背弃你我之间的感情，是你先放弃我的！”
“我没有……”许是从未见过季泱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温辰逸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摇头狡辩道：
“我只是想要丞相府背后的势力而已，我从没想过背叛我们之间的感情，更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那样的……”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