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泱紧绷的神情一松,“顾世子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她凤眼弯着,像是挂着星辰的月牙,耀眼得很。
顾寒酒心尖那种滚烫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他盯着季泱的眼睛,心中竟然生出了触碰那似乎蕴含着无尽缱绻情义的眼尾的冲动。
以至于,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时,顾寒酒觉得自己的指腹都在蠢蠢欲动。
只一刹那,意识到自己异常的顾寒酒眼神立刻就冷了下来。
他重新坐到离季泱最远的位置,干巴巴的回:“没事就好。”
季泱轻笑一声,“顾寒酒,你真别扭。”
明明在关心人,却还做得这冷冰冰的样子,难怪自己上一世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想到上一世,,顾寒酒也曾隐晦的提醒过自己温辰逸并非良人,只是那个时候自己一心为温辰逸谋划,顾寒酒又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便当他是在挑拨离间。
可现在看来,自己醒来后对顾寒酒的敌意的确有些……不讲道理了。
她看着恨不得离自己远远的人:“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顾寒酒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没回答,只是在转身背对着季泱的时候,唇角微不可见的扬了起来。
他没看错,季泱的确是比别的女人聪明。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宫禁已到,顾寒酒不能再进宫中。
看着他准备下马车,季泱忽然喊住他。
顾寒酒身形微顿,不解的回头,却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等我嫁入定远侯府,便将那些惹你恶心的东西都除去,如何?”
她分明语带杀意,可这一瞬间,顾寒酒却觉得连夜风都带着舒倦的暖。
然而下一刻,顾寒酒冷冷的拒绝:“不必。”
他的事不需要旁人插手,似乎怕季泱忘记两人为何成亲,他又面无表情的提醒:
“你我成亲,各有所需,无需多做其他牵扯。”
啧,还真是冷漠啊!
季泱深吸一口气,自己难得生出点善心还被拒绝了,挺受挫的。
但是,对付顾寒酒无必要太客气。
季泱高傲的扬起头:“这是本公主对你的恩赐,你受着便是。”
“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你是我的人,旁人便碰不得。”
看着女人嘚瑟高傲的神情,顾寒酒扯了扯唇角:“眼里容不得沙子?我看你眼里的沙子挺多的。”
说完,顾寒酒翻身下了马车:“季大小姐还是把你眼里的那些沙子揉出来再说吧。”
他语含嘲讽:“否则,本世子怕季小姐被沙子敷了眼,一辈子看不清前路。”
说完,他用力拍在马屁股上,马儿向前跑去,连反驳的机会都没给季泱。
但是,顾寒酒脑海中已经浮现女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的表情,他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可随即,那张俊逸的脸上便再寻不到半分暖色。
他自小便生活在泥泞里,连骨缝中都被淤泥浸透,这样的他若是见到阳光,只会更加的皲裂。
季泱和他一样,却也不一样。
她至少渴望着阳光,有干干净净的站在阳光下的机会。
而自己,只能永远泡在那烂泥里,拉着他恨的那些人,一起化为一滩滩让人厌弃的枯骨。
永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