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来帮你吧。”我说着正要把脚从被子里拿出来去穿鞋,沈涤尘上前来扶我躺下,道:“昨夜又失眠了?”
“嗯。”我轻声答他,顺势躺回枕头上。
我本来也只是做做样子。醒时就已经发现他收拾妥当,我起不起都没什么关系。
躺下之后沈涤尘并没有着急走,他坐在床边,手拂过我的长发,关切道:“你看你,这些日子以来憔悴这许多。你这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事?”
沈涤尘的手微凉,插入我的发丝里带着来一丝凉意。他挑起一缕发丝拉到我的面前给我看:“才多大年纪,就已经生了银丝了。”
我双手握住他的手,以撒娇的口吻道:“陛下是嫌我人老珠黄了?”
猝不及防地,脑门被他弹了一下:“说的什么傻话?等你晚些时候睡醒了,给朕煲碗莲子羹吧。许久不吃,还真是有些馋了。”
“好,”我轻轻推他,“陛下快去上朝吧,别错过了时辰。”
沈涤尘起身将帷幕放下:“你安心睡,晚膳的时候朕就回来了。”
等沈涤尘一走,我反而睡不着了。睡不着却也不想起,睁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日上三竿,浑身酸疼乏力,这才起身梳妆。
“娘娘,”图南将两只簪子递给我看,“用哪只更好?”
“可以。”我又累又乏,好似睡不醒一般。
图南一愣,又重复一遍:“娘娘,您看用哪只更好。”
我这才听明白图南的意思,举起其中一只在头上比划比划,觉得一般。又接过另一只正要往头上试戴,只听得门外头通传说阮言一求见。
“让他进来吧。”我放下簪子,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阮言一见我脸上神色呆滞一瞬,拱手行礼道:“娘娘气色不佳,可是病了?”
我坐在椅子上揉按着太阳xue:“没什么,许是没睡好吧。”
“在下粗通医术,不若由在下替娘娘把把脉吧。”阮言一道。
“有劳阮公子。”我没有推托,递出手腕。
阮言一把脉很是认真,看他的表情要比宫中的医女可靠许多。
半晌,他收回手去,道:“娘娘这是忧思郁结。在下可以开一副疏肝解郁的药,但这药到底是治标不治本,娘娘的心病还需心药来医。”
“阮公子开方子吧,”我道,“至于这心药,我自己也没什么头绪。阿兄的事一结,我与陛下关系也缓和不少。可这心总悬在半空,偏不肯踏实。”
“是有什么事放心不下?”阮言一问。
我思索良久,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阮公子陪我手谈两局解解闷吧。”
这棋一下就到午后,我想留阮言一用午膳,他推托自己有要紧事要出宫,向我告辞。他一走,只剩我一个人,加上我又犯困,更加没有用午膳的心情了。
去厨房炖了沈涤尘要喝的莲子羹,再三交待鹅黄看着火候。我便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等我再醒,天色已暗。估摸着沈涤尘也该来了,我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在院里等他。
果然,即将传晚膳的时候,沈涤尘果真来了。我远远见了他,起身想要上前迎接。不想他在院外突然停住脚步,嘴角的笑意消失,面色变得凝重,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