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我镇纸一扫,将信笺铺平,提笔沾了墨汁,等着阮言一的话。
阮言一坐在一旁,手指轻轻叩击桌角,过了有一会儿才缓缓吐出“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八个大字,就再没有说别的。
我运笔写完最后一个“宁”字,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他开口,于是问道:“没了?”
“没了。”阮言一道。
我擡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在信笺上写道:“敬告阿兄……”
待一封信写完,我没有立即将笔放下,只又问此刻正吃柿子的阮言一道:“阮公子当真无话了?”
阮言一转头看我,认真道:“李州牧是聪明人,且有担当,他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我这几个字,不是替他出谋划策,只不过是表达对他的肯定和钦佩罢了。”
“好吧,”我将笔搁置,轻轻地叠好信笺,将它递给阮言一,“鹅黄和图南到底是我贴身的人,这么大摇大摆地出宫还是太打眼。阮公子有随意进出皇宫的腰牌,不如劳烦您出宫替我跑一趟,将这封信交给蛟三,让他找个信得过的送到贡州给兄长。”
阮言一恰好一个柿子下肚,他站起来拍拍手,接过信略一躬身:“乐意为娘娘效劳。”
蛟三办事我很放心,只要银子给的足够,他一向是办得既快又妥帖。信送出后第五日,徐晏礼还未至蜀地,我便已经收到哥哥的回信了。按照路程粗略一算,应该是日夜不歇赶路来回的。
信上没有多余的寒暄,哥哥只说自己已经有应对之法,让我无需担心,又说了些客气话,谢过了阮言一的提醒。
哥哥自小行事就稳健,他说无需担心,也就真的无需担心。
我将信连同信封一起用烛火点燃。火苗窜得很快,顺着我的手指险些就要撩到衣袖,我轻呼一声松了手,点燃的信落到地毯上。
鹅黄和图南见状,赶忙上来又扑又打终于是没有酿成意外。
“娘娘要做什么大可吩咐我们一声,让我们来。伤了玉体可如何是好?”鹅黄说着往屋内走,图南则收拾着地毯上的纸屑。
我揉着被火烧疼了的手指,一颗心“砰、砰”直跳,这让人很是不安。
很快鹅黄就带着一个炭盆和一瓶药膏从里屋出来,她将药膏递给图南,自己蹲到地上把烧了一半的信和一些已经成为灰烬的纸屑都捡到盆里,用烛火点燃。
图南替我抹上药膏,用嘴轻轻朝烧红了的手指吹气,心疼道:“红了这么大的一片,好在没有被烫出泡。”
“什么泡?”阮言一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凑过来看了一眼,一把抓住我的手拉到自己跟前,“怎么这么不小心?”
话刚说完,又猛地意识到逾矩,只得讪讪地将我的手放下,干咳两声。
为了掩饰尴尬,我道:“阮公子来怎么也没人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