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涤尘恭恭敬敬地向皇上磕了一个头:“父皇放心,儿臣铭记于心,定不敢忘。”
出了寝殿,贵妃娘娘和沈庭风等候在殿外,贵妃娘娘脸上尽是担忧。我上前握住贵妃娘娘的手,道:“贵妃娘娘……”
我确实不知道要怎么样安慰贵妃娘娘,里面的皇上除了咳得厉害些,神色与平日无异。我甚至还没弄清楚是出了什么事,为何每个人都愁眉不展。所以话刚出口便停在嘴边。
沈庭风对我说道:“没事的皎皎,我会照顾好母妃。你且顾好自己。”
顾好自己?沈庭风怎么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跟着沈涤尘离开。经过知渺宫的门口,我向张念点头示意,她也微微颔首。沈涤尘会错意,在经过她身边时小声道:“等我。”他的声音微不可闻,然而还是被我听到耳朵里。
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也正看我。我假装道:“殿下叫臣妾?”
沈涤尘一双眼睛盯着我,神情似笑非笑,似乎已经知道我是假装:“没有。”
既然装了,也就只能装到底,我硬着头皮道:“那许是臣妾听岔了。”
路上我问沈涤尘:“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父皇……像是……”
“像是交待身后事?”正当我努力在脑海中寻找措辞的时候,沈涤尘却毫无顾忌地说出了我没说完的话。我紧张地左右看看,确认有没有人听到。
看我的样子,沈涤尘笑道:“放心吧,如今人都围在知渺宫,这里不会有别人的。”
“殿下,难保隔墙有耳。”我再次提醒他。
沈涤尘道:“前些年父亲沉迷炼丹,服用了不少丹药,本就已经毁了身体的根基。再加上之前六皇子妃那一剂剂的补品,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太医也无能为力了。”
我睁大了眼睛,实是难以置信:“可我看父皇明明神色如常……”
沈涤尘叹口气,停住脚步,看着漫天的飘雪道:“也不过是靠药吊着一条命罢了,且不知到几时呢。”
看着他的背影,我意识到或许他比我还要孤独。我想要上前抱抱他,给他一点温暖,可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这多余的冲动,就只是静静地立在他的身后。
少顷,他转身回来,看到我的神情他愣了一下。我意识到自己脸上都是悲悯,赶紧收拾了自己的情绪。
沈涤尘无言,只是抱了抱我,道:“太子妃先回去吧。我要稍晚些。”
“好。”我自然知道他是要去见张念,也就只是简单回应,并不多问。
我出了宫门,马车已经等在外面。正待上车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我:“太子妃留步。”
都不用回头看我便知道是沈白屿。我停住动作,问他何事。
沈白屿向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太子妃请上我的马车,我们路上聊。”
“不必了……”
我正要拒绝,沈白屿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我。我打开来看,手帕上绣着一节竹子,旁边还有“临观”二字。
临观是父亲的字,这是父亲的帕子。可我从未见过这方帕子……
见我识得手帕,沈白屿道:“还请太子妃上车。不必顾虑,让东宫的车马紧紧跟着便是,臣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绝不会做出格的事。”
我只得命车夫紧紧跟着,随后同沈白屿一起上了车。
“你那里来的手帕?”一上车我便发问。
沈白屿笑笑:“一个故人赠与我的。”
我继续追问:“什么故人,为何赠与你手帕。”
“太子妃是怕我用这个东西攀扯右丞相吗?”沈白屿不答反问。
我一时语塞,他继续道:“此番请太子妃上车,只是说几句话而已。太子妃一直有意躲避,臣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躲过六皇子殿下。”我冷冷道。
沈白屿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递给我一只缠花发簪和一把绣着工笔花鸟的绢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