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当真要一刀两断?”
慕绯停下脚步,“我的心,也是会痛的。”她突然惊呼,“差点忘了此事。”随即折返回来,将青萍一起带走。
为了治凌水月的双眼,她曾经对青黛许下诺言,要把这个孽徒带回去。
谁知,纵然服下了“毒:药”,青萍亦不屈服。
她只好趁此机会将人一并带走。
江芜看着二人离去,暗暗寻思,她们两个难道……她恨自己,怎么能让身边人乘虚而入见缝插针?!
凌水月愣了一下,也无奈,她们怎么就……一想到慕绯要离自己而去,她咳嗽了两声,筋疲力竭。
江芜多看了她两眼,这才明白,她运用倒行逆施之法,保证不会被自己吸取内力,同时用药物辅助,这才勉强和自己打了个平手。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自己的脸皮破损,不如就取下她的,青萍虽然不在,但是之前配制的药物还留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想作何?”凌水月看着逼近的人,连连后退。她的身体已然极度衰弱,不堪负荷。
若非体内的冰蚕,又是习武之人体魄强悍,恐怕今日早就香消玉殒在此了。
“取你性命。”江芜一脸冷漠,“为你我才成了这副鬼样子,这就讨回来。”
凌水月苦笑,“那就来吧。我欠你的,今日一并还给你便是。”说完,闭上双目,准备承受那致命一击。
可是......预期的疼痛迟迟不见袭来。
睁眼再看时,只见江芜愣住了,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她正盯着自己脖颈处的吊坠发呆。
红色的扇形玉坠精致小巧,是父亲送给两人的礼物,各有一个,一模一样。
时隔数年,她仍记得当日的情景。
那日天下着大雪,比今夜要冷上许多。
父亲从很远的地方回来,带会传闻中可以令母亲苏醒的药。
多年来,她一直戴着这吊坠,倒也没觉得怪异。
到今日这一刻,她才忽然想到,这枚玉坠分明是鲛人的鳞片,而那盒中散发着腥膻之气的东西,就是……鲛人的血肉!可惜,并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她的心,一寸寸碎掉。
原来,一切都是父亲罪有应得!是他诱拐母亲从碧海云天逃出;是他杀害鲛人取其血肉;是他危机关头抛下了姐姐;也是他利用灌输仇恨思想,让自己沦为工具!
父亲半生机关算尽,到头来却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到此时,凌水月生出几分畅然,苦笑着,“姐姐,你可有想过,在生死存亡之际,父亲为何选择带我离开,而将你留下当做诱饵吗?”
江芜沉思,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多年,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始终不明白,自己和这个妹妹差在哪里了。
容貌几乎是一模一样,练武的天资也别无二致。
到底差在哪了?
凌水月开口说出的话令人震惊不已,“因为姐姐你啊,太聪明,太聪明的人不好掌控,不像我愚蠢至极,生来就适合做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江芜心神一凛,眸底浮现几抹阴郁,许久才说,“我对他恨之入骨,要让他尝尝痛不欲生、求生不得的滋味!但别以为你这样说就可以置身事外,你的脸,拿来给我!”
她只手抓住凌水月的下巴。
凌水月哼唱起了童谣。
皓月落东山,星河流光;风拂画楼兮,两两相望;水波潋滟兮,万里生香;不见佳人,思之如狂……
这是幼时,她睡不着之时,江芜最常给她听的歌谣。
彼时,姐姐就是这样抱着她,一遍遍地哄她入眠,让她入梦,姊妹二人依偎一起,亲密无间。
江芜停手,心境渐渐平静,“你走吧。”
放妹妹离开是她心里仅存的温情。
下次再见,必定生死相搏。
冰窖之中,寒意阵阵,深入骨髓。
慕绯早备了木柴生火,一个多时辰后,四周开始滴滴答答,却是更冷了些。
之前丐帮的那个人,脱光了衣服,活活冻死在冰窖里。
慕绯走进去,盯着身子镶嵌在冰棺中的人,眼神越发黯淡。
“我来,带你走。”
青萍勾头看了一眼,甚是惊讶,这人的容貌怎么和凌水月有几分相似,但却苍老一些,“她是?”
“一个故人。”慕绯没有过多解释,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悲凉。
等身下的冰融化些许之后,慕绯将还僵硬的人捞出来抱在怀里,出了冰窖,放到破落院子摆着的棺材里。
她身上衣衫已经湿透。
阳光温暖地照着,那人手脚渐渐发软,头发上的冰碴也化成了水珠。
看着与常人无异,却没有了呼吸脉搏,死去多年。
青萍盯着多看了两眼,问道,“谁将她封入冰棺之中?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