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鸢仔细一想,不禁暗叹这范楚良的确实心思缜密。
咦,不对!她又反应过来——上次玉修罗离开后,与慕绯交手时,仍未显露真实功夫,却又为何?
莫非他料到了,那次玉修罗根本没有走远,而是藏在了暗处?
苏沉鸢擡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之前那里被银针穿过,已经不再疼痛。
这暗器的发射时机位置精准,必是高手无疑。
她终于彻底想通来龙去脉——玉修罗追杀范楚良并不是想杀他,而是为了寻回雪宫的玲珑诀秘籍。
范楚良假死躲过之后,玉修罗也假装被藏锋剑所伤败逃,是她料到范楚良逃脱之后必然去找心法,所以自己藏在暗处跟着就好了。
可是如果玉修罗既然想在暗处跟踪的话,一开始不要现身不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苏沉鸢着实看不明白,想得脑子都快炸了,脑海却忽然又灵光乍现,知晓这便是玉修罗的高明之处了——雪宫丢了那么重要的东西,要是玉修罗没有现身去追,以范楚良这样的城府和心机反而会生疑。
想到此,苏沉鸢不禁冷汗直流,这些江湖人,一个个比狐貍还狡猾,心眼子忒多,至少得有八百个。
与他们相比,自己无论是武功,还是心计都远远不如,必然沦为别人手中的棋子,不由得,阵阵寒意涌遍全身。
雪地静寂无声,慕绯一愣,擡眸望向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
难道是幻觉?她正欲收敛心思,却突然看到远处雪峰之巅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逝。
“寨主,寨主!”一个女匪捂着胸口,从远处奔来,留下一路的血迹,跌倒在雪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胭脂马赶紧去扶,女匪靠在胭脂马怀里,低着头,向她说明眼下的形势。
寨子外来了一群官兵,个个武功高强,守寨的姐妹来不及出手就被杀了。
她拼死才逃脱,估计官兵马上就来了,她催促寨主胭脂马赶快离开此处。
她哭得撕心裂肺,肩膀一抖一抖,声音也带着哭腔。
胭脂马恍然大悟,此处发生了这么激烈的打斗,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原以为是被那个小姑娘解决了,可一想,那人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又有些疑惑,山寨的行径官府早就知晓,这么多年了都相安无事,怎么偏偏今日来剿匪?不说往年送官府的东西不算少,就是他们想打山寨也没有那个本事啊,他们那三脚猫的功夫她还不知晓么!
“不是普通的官兵,是锦衣卫,百十号锦衣卫叫嚣着要踏平山寨。”女匪补充道。
“多少?百十号!”胭脂马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百十号锦衣卫?这样的阵仗,这个小山寨还不配。
苏沉鸢看到这个女匪心头一喜,嘴角微微翘起。
女匪突然擡头,手中匕首直取胭脂马心脏。
胭脂马抓住她的手,质问,“她们呢?”
镜心平静地说道,“死了,你要去陪她们吗?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只听咯吱咯吱几声,镜心整个右手关节被捏断,手指不自然弯曲,匕首掉在地上,手柄处上竟有压痕。
等反应过来时,镜心右手手指全部折断,想呻:吟却只能咬牙忍着。
额间渗出一层冷汗,她赶紧用左手点了自己的合谷、地仓xue来暂时止疼。
苏沉鸢看呆了,这胭脂马如西楚霸王一样力能扛鼎,天生神力。怪不得之前扛着慕绯跟喝水一样容易。
胭脂马又问,“你方才所说是在骗我对不对?你是为了偷袭我才编造的谎言对不对?姐妹们都没事!”
镜心擡眼,满是怨恨,“你要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我也没办法。”
呵!纳命来!胭脂马被彻底激怒。
苏沉鸢大叫,“慕绯,你就这么看着,不要忘了你我之间可有命契!”
慕绯忙叫住了胭脂马,“土匪干的也是伤天害理的事情,老百姓也此也深恶痛绝……”
胭脂马打断了她的话,怒目圆睁,伤天害理?她只抢东西,从不杀人,山寨还收留无家可归的女人和弃婴林的婴儿,因此声势日大。
“你们江湖人,视人命如草芥,百姓对你们岂不是更加深恶痛绝?!”
慕绯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沉鸢难得见慕绯吃瘪,竟觉出一丝可笑的意味来。
“那你想如何?”慕绯反问道。
“杀人偿命。我杀了她,再去找那些锦衣卫报仇雪恨!”胭脂马要求很简单。
慕绯皱眉,“有我在,你杀不了。”
“我真奇了怪了你这个人,锦衣卫血洗山寨的时候你不去阻止,怎么,我要杀了这个凶手,你反而护短?”胭脂马怒道。
慕绯无奈,“那你就当我这个人自私自利卑鄙无耻吧,我不在乎什么仁义道德,只想茍活于世,因此你不能杀她。”
胭脂马:“……”
苏沉鸢一愣,倒是完全没料到她会这样形容自己。
“你真是,让我好找。”雪地里传来清冷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