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
这话饱含深情，凌水月非草木顽石，岂能不懂？
可她却不知如何去答。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心中所思所想，连她自己也不甚明了，但那颗一向冷漠高傲的心终究是慌了乱了。
她无法回应，无法承诺，只想拼命逃离，却被慕绯齿缝流露出的丝丝呻:吟声又拉住了。
她沉吟一下，伸手褪去慕绯肩头的衣物。
伤口血流不止，绞烂的皮肉也已发黑，还在隐隐扩大，中了毒。
慕绯自然是看不到，只出口低声询问，“很棘手么？”
她自己倒是不担心，再严重的皮外伤，于她的身体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
凌水月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忍一下。”
说罢，慕绯只觉一个柔软物件贴上了伤口——那是人的唇舌在伤口处不断搅弄吮吸。
呃……她额间渗出细密的薄汗，咬紧牙关，握紧手，指甲生生戳进肉里，却一言不发。
吸取毒血，吐掉，再吸，循环往复……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夜那么漫长，凌水月才彻底止住了动静。
“好……好了吧……”慕绯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询问。
秋夜凉，冷汗一吹更多了凉意，身子越发冷了，但她心头却有一股莫名的燥热，冷热交替，快把她折磨疯了。
“睡吧。”凌水月为她清理完伤口，披上了衣衫。
等她平静下来回头看去，才发现凌水月已靠在后面的树上睡了。
幸好幸好，她心里一松。
若是被这人得知自己情动，怕是会被嬉笑吧？嬉笑还是好的，倘若被这冰清玉洁之人厌恶了，那该如何是好？
她大着胆子，伸手揽过那冰凉的身子，让其靠在自己怀里，二人相拥而眠。
夜尽天明，她悠然转醒，确切地说，是被冻醒的，天冷，人更冷。
看身边人绝美的睡颜，不自觉心生愉悦勾唇一笑，若时光停留在此时当真不错。
忽然，腹中有些饥饿，她擡头望了望，整理衣衫，起身去寻些果子来。
不多时，她已寻到了六七个还没熟透了的柿子，用衣衫兜着。
凌水月却已直起了身一手扶着树干。
她赶过去，拿出一颗软软的柿子，在衣服上擦了擦。
心底里感叹，受了伤没了功夫的自己，连老弱妇孺都不若，爬高上低采几个野果都费劲。
幸好这柿子软糯甘甜，倒也不白忙活。
凌水月听到声音才扭头往这处看，却仿佛没有看到她似的，皱着眉疑惑问道，“慕绯是你么？”
慕绯愣住了，伸出手在凌水月面前晃了晃，然后，一愣，松手，怀中的果子叽哩咣当落了一地。
凌水月侧耳去听，感叹道，“说来有些奇怪，感觉已经过了几个时辰，这天怎么还不亮？反而越发暗了，连你在哪都看不清了。”
她自然是看不清的。
慕绯清楚看到，两道血痕从凌水月眼角流出，一张脸美感全无，显得狰狞可怖。
慕绯眼泪夺眶而出，伸出手为其擦着血痕，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却只是心疼得流泪。
许久，才蠕动着嘴唇，“我夜色还深呢，山路崎岖难行，我背你走吧。早些去镇子的药铺里治伤。”
凌水月拒绝，“你背上还有伤呢。”
慕绯忽然上前一步，靠在她肩上，双臂抱紧收缩，轻声啜泣了两下，然后将人打横抱起。
“你怎么了？”凌水月感觉到了不对，擡头看着天，用手遮着脸，感受着光芒的温柔。
太阳出来了？暖暖的。
她突然发了疯一样推开慕绯跌坐地上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我自诩聪明，却原来苦心孤诣阴谋算计数载，到头来害的竟是我自己。报应！报应！”
哀莫大于心死。与锦衣卫合作，以身为诱饵，不但没有大仇得报，如今还被弄瞎了双眼，这样活着有何意义？
想到此，她左手运功提掌，朝着自己面门拍去，想要了结性命。
不好！慕绯一看便知大事不妙，顾不上许多，只上前死死抱住她禁锢着她的双手，喃喃自语，“你若没了，要我怎么办？我与师父反目，与朝廷作对，若连你也失去了，我真的……”
她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话语也因口齿不清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
凌水月心如死灰，“我命途多舛，死亡于我，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慕绯不知该怎么劝，含泪用唇封住她的嘴。
凌水月推开她，轻轻喘息，突然握紧拳头，厉声道，“当日阿姐拼死助我逃出，我怎会甘心如此卑微地死去？不为自己，为了你，也该好好活！”
慕绯破涕为笑，喃喃道，“这样才对！这样才对！你只管放心大胆跟着我，等出了这片林子，路就好走的多了。”
凌水月点头，摸索着抓住了慕绯的手，试探着慢慢往前挪，逐渐大胆了些，步子也大了许多。
“你对我这般好，到底是为何？”凌水月突然问道。
“你想知晓？”
“自然。”凌水月知道自己性子清冷拒人千里之外，脾气也不好，心狠手辣喜怒无常。
一般人避之不及，这人却三番五次救自己不求回报，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缘由。
慕绯小声嘟囔一句，“难道……就没人夸你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