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绯看着水面的波澜,笑着调侃,“这么多次了,终于不是我自己跳水逃跑了。”
冬日里昼短夜长,申时将过,天色暗淡下来,水面映着一抹金黄。
倭寇逃了,花船暂时恢复了平静。
慕绯靠在船舱上,擡眼看着粼粼波光的水面,拿布擦着剑身。
她左肩的伤口不再流血,小莲拿着布条想给她包裹伤口,无奈只能踮着脚。倾颜看到了,过来将布条缠上肩膀。
先前侥幸逃过一劫的客人解决完那两人,正忙活着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珠玉黄金,又开始争夺起来,在船舱里面闹的不可开交。
慕绯被吵得心烦意乱,走了进去,正看到牙婆子和其中一个小厮在为一块玉佩而争夺不休。
牙婆子整个骑在小厮身上,巴掌刚要落下。
一看是慕绯,赶紧住手。
二人知眼前这人武功深不可测,唯恐忤逆了,战战兢兢,也不打闹了,跪在地上,将东西推到她面前,“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子你笑纳。”
慕绯摇头,“我不需要!”眼中却闪过一抹狠辣之色。
“那就好,那就好。”牙婆子把东西拿回去,又往自己的怀里塞。
“不过,我想,你也不需要了。”慕绯突然说了一句。
牙婆子还没反应过来,三尺剑便划破了她的脖颈,她瞪大了眼睛,瞬间没了声息,似乎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刚擦干净的剑,又脏了。”慕绯并未对这牙婆子感到丝毫歉意,只可惜手中的剑。
她冷漠的表情语气,看得人心惊胆寒。
她本就对这些贩卖人口逼良为娼的牙婆龟公深恶痛绝。
眼下牙婆还争夺这珠宝,甚是碍眼,死了活该。
其他客人也纷纷松了手,害怕地将怀里的银票又掏出来摆在面前,再不敢轻举妄动。
四周安静得可怕。
小厮之前被揍的鼻青脸肿,此时又目睹了牙婆的死,半分也不敢动弹。
只待慕绯发话让他去船尾摇橹,其他客人也去帮忙,实则是对于眼前这个杀星,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慕绯擡头,用眼神示意地上散落的银票珠玉,让小莲去拿一些,等一会儿船靠了岸。小莲与瑶娘可以去买一处宅子,置些田地,一辈子不嫁人也可过富庶的生活。
小莲点头,跑过去收拾,笑得合不拢嘴。
“多谢,南宫世家的东西,果然不错。”慕绯又把剑擦干净,递给之前借剑的那人。
南宫翡接过来,却又掏出一柄短刀,装在刀刃的空缺中,轻轻往上一推,又还给了慕绯,“这剑便赠予你,算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长剑短刀,机关咬合,合二为一,甚是精妙。
“你需要我救?”慕绯擡眼。
南宫翡自嘲地笑笑,他认为自己轻功一流,与人斗争却不行,不是那些东瀛人的对手。再者那些人身上披着厚重的盔甲,普通的暗器也是无用,除非是……
南宫翡不说慕绯也明白,除非是飞火流雨。
飞火流雨,银针细密如雨,再厚实的盔甲,只要有条缝隙,也必然会中招,而且它的精妙之处远不止如此。
二人正说着,颜姑娘却突然从背后走过来,将整个身子的重量,挂在慕绯身上,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不撒手。
“呃……”慕绯身子僵硬,心说,不愧这里是花魁,就是有挑拨人的本事,不说别的,单是那柔弱的身子贴过来,就足以让人软了身子,乱了心智。
可惜,慕绯不是普通人,十分克制,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思索该怎么解开那缠绕腰间的双手,力道轻了不济事,力道重了怕伤到身后的倾颜姑娘。
“公子既然救了奴家的命,奴家便以身相许。”倾颜在她身后软语温存。
“什……什么?”慕绯大惊。
正在收拾东西的小莲:“……”擡头望着颜姐姐,一脸苦相,该怎么告知她,所托非良人,眼前人是女子之事呢。
慕绯:“……”她顾不上许多,掰开倾颜的手,从怀抱里钻出来,心说这姑娘可比那些倭寇难对付多了,这如何是好?
倾颜又欺身过来,将慕绯抵在船舱的木板墙上,“你带我走,去哪里都好,只要能离开此处,只要能陪着你。”
南宫翡面无表情,“如此佳人,兄台莫言辜负。”
慕绯:“……”你就莫要笑话我了。
“呵,干你何事?要你多嘴?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倾颜回过头,恶狠狠地说了他一句。
南宫翡也不恼,只依旧盯着倾颜。
“怎么,你是名门望族,不愿娶我,怕辱没了你家的名声?”倾颜连连逼问。
慕绯:“???”
她对倾颜并不熟悉,不知哪里来的稀奇古怪的想法?
她被逼得已无退路,只得用右手抵着倾颜的肩膀,防止离得更近。
“还是你觉得,如今的我配不上你?可你莫要忘了,当日许下海誓山盟的,可是你自己!夺走我清白的,也是你自己,同我夜夜笙歌的,还是你自己!怎么如今倒嫌弃起来了?”倾颜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虽贴在了慕绯身上,眼神却并不看向她,而是瞥向南宫翡。
“我……我何时……”慕绯刚要反驳,却被手指按住了唇,满腔疑惑只得吞入腹中,手中长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