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河畔,秋意正浓,水面烟雾缭绕,一片迷蒙,实在是人间仙境。
水流涌动,浮萍竟慢慢分开,露出一条青石小路,不知通往何处,只能看到石径隐在远处水中,似乎没有尽头。
秦情与慕绯走了许久,才见水雾里,一座小岛由远及近,慢慢扩展开来,有数里广阔。
再近些,才看到楼阁台榭连绵不绝,犹如玉带环绕着岛上小山。
此情此景,不免勾起慕绯回忆,让她恍惚。
秦情见她没跟上来,便退回去,“怎么?”
慕绯望着远处,此岛以水为屏障,随着水流时时变换位置,实在隐秘至极。
能这样布局的,必然是族人。
慕绯上下打量了秦情一眼,语气一丝可惜,“原来是没有男子的,这规矩改了么。”
“什么?”秦情疑惑问道。
“没什么,快带我见师父去吧。”慕绯打着哑谜,沿着小路快步走了。
二人一前一后,兜兜转转,终于走到一座华丽的阁楼前,阁楼巍巍,三层四面八方。
秦情正准备敲门,屋内传来一阵咳嗽。
“师父!”慕绯欣喜,难抑制心中激动,直接推门而入。
多日不见,一目大师沧桑许多,华发丛生,脸上沟壑纵横。
愧疚之情溢于言表,慕绯正欲嘘寒问暖,忽觉周围气氛僵硬,冷风阵阵。
待她回头看时,只见一妇人推着轮椅出来,身后跟着的正是秦梓枫等人。
一目大师起身上前,摸索着挽住慕绯的手,指着轮椅上的女子,“快来拜见你的娘亲。”
什么?她?娘亲?
慕绯看了轮椅上的女子一眼,分明并不相识,她心生疑虑,却又听师父说,“此处,便是你的家——碧海云天。”
什么?家?此处?
慕绯听闻,脸上无欣喜之色,步步后退,满是戒备。
梅姨上前一步,跪下行礼,“少主流落在外多年,辛苦了。”
她看着梅姨,隐隐有几分熟悉。
见梅姨跪下,秦情与秦梓枫两人也顺势下跪。
轮椅上的年轻女子也开口了,“族人隐居碧海云天多年本来相安无事,后来遭遇外人入侵。我护你逃出,其他族人却死伤惨重。我们花费数年重整旗鼓,你既然安然无恙,也该早日回归,与我们一起雪耻报仇。”
慕绯扶着额头,似乎有些不舒服。
她晃了晃脑袋,看着轮椅上的女子,仿佛真的与记忆之中的娘亲重合了,可记忆又有些模糊不清。
她扶着脑袋,怔怔看着,愣了许久才回神,看了看师父,只说自己失了记忆,连娘亲也不记得。
她失忆之事,一目大师确实略知一二,之前也同梅姨私下说过此事。
梅姨笑着说,露出慈祥的神色,“失去记忆算不上什么大事,摄魂术对恢复记忆很有帮助。”
摄魂术是鲛人一族的秘术,与苗疆傀儡术、东瀛忍术并称为三大奇术。
轮椅上的女子淡淡开口,“既然阿离已寻到,眼下,接任族长之位更为紧要。”
阿离是慕绯原本的名字。
接任族长之位?慕绯听后大吃一惊,面露难色。
自打遇见秦情之后,她对近日发生的这一切,一直恍恍惚惚。
而刚刚认亲,却立马接任族长,这事未免过于仓促了些,甚至可以用儿戏来形容。
梅姨却并不觉得仓促,族人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很多年了。
慕绯又推辞,“多谢诸位好意,只是族长之位什么的,实在愧不敢当。”
梅姨疑惑,“少主不愿意?”
“并非不愿,只是不能。”慕绯站到一目大师身后,自述自己没什么本事,事事都听从师父的教导,什么都不懂,根本配不上这族长之位。
梅姨摆摆手,“自谦的客套话就不必多言,有话不妨直说。”
慕绯索性也不外软弱,“那我便直说了。我失了记忆,对往事知之甚少,对诸位也不甚熟悉。你们突然告知这些,要我如何接受?”
显然慕绯的推辞并不在意料之外,梅姨看破她的心思,“少主人长大了,连自己家人的话也不信了?”
“哈——”慕绯笑了,“若我不曾记错,一开始,他——秦子枫,可是要诓骗我与师父二人的。”
她没撒谎,昔日秦子枫确实冒充云中山庄的人,想诱拐她们。
眼看谈话剑拔弩张,一目大师站起身来打圆场,“接任族长之事还得从长计议,就让我和少主单独说两句吧。”
自己这个小徒,本来天真善良,喜好行侠仗义,可最近历经数件险恶之事,差点丢了命,便多了几分担忧。
眼下失了忆,与这些族人不熟悉,难免心存戒备。
梅姨思索,其实这样也好。不过她沉声叮嘱一目大师,让其好好劝劝自己的小徒,毕竟碧海云天还有一群人等着少主发号施令呢。
众人一一离去,房间里只剩下师徒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