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芜将易容的脸皮一点点撕下，“这脸犹如画皮恶鬼，唯有她不嫌弃。”
所有情:欲仿佛在这一刻消失殆尽，青萍想上前，身子却不自主地后退，瑟瑟发抖。
看她避恐不及的神情，江芜虽然已然料到，却还是露出一抹苦笑，“看你声泪俱下言之凿凿，我原以为……”
原以为你会与旁人不同，没想到都一样。
青萍沉默着，她明明不在乎主上的容貌，可还是难以接近眼前这个心心念念多日的人。
江芜心中一抽，却还是坦然地说道，“你忘了么？我们初次见面，是在何处？我当日又为何蒙面？聪明如你，难道就从未想过此事？”
“我料想过……料想过……主人脸上可能有疤痕，但绝想不到……”青萍说不下去了。
关于主上的真正面目，她不是没有想过，毕竟那些面庞，是她亲自挑选的。
被取从身上取下一些完好的皮肤，给那张脸进行修补，以保证主上的面容的鲜活。
她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见到真实面容的那一刻，还是不自觉害怕。
江芜心中早走预料，嘴角一抹苦笑，“你以为我先遇到师妹，并与她陪伴多年，故而对她情根深种？其实是因为，我遇到那么多的人，只有她不惧怕我的容貌，也不惦记我身上绝世的武功。”
自从看到那张脸后，青萍已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我……我……”
她知晓，捅破了这个秘密之后，两人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江芜弯腰，轻轻敲了敲地下。
地板裂开，透出寒气，等寒气褪去，能清楚看到木质的阶梯。
淡的血腥。
巨大冰块里还是那具女子。
死了么？自然早已没了生息，不过和死人又不太一样，不会腐烂。
这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女子，死后仍不得安生。
此等邪恶之法，实在有损阴德，可江芜不在乎，这都是旁人欠自己的。
自己本该拥有的一切——绝色的容貌，美貌的家庭，都被旁人剥夺了。
她捡起丢掉的脸皮，贴在少女的脸颊前面的冰层上，仔细抚平褶皱，试图找出破损的地方进行修补。
长发遮掩处，没人看得清她的神情。
是悲伤？还是后悔？亦或是痛恨？
江芜的房间里，物什一应俱全，只一样十分寻常的物什却没有——女子梳妆用的铜镜。
原因无二。
她害怕看到自己的脸，无论是自己丑陋的脸还是后来更换上的绝美的脸。
她都不敢看。
山青鸟逾白，江碧花欲燃。
两岸的枫叶红了，与远方的落日黄昏融成一片。
慕绯一个人走在街上。自云中山庄禁地出来之后，已经过去多日。
她在这世上没什么亲人，对洛城也不熟悉，本想即刻打道回府，却挂念师父安危，可惜，却不知去何处寻找师父。
思来想去，只有在洛城先打听一二。
而江湖人最为灵通的，便是丐帮。
走在繁华街边，还未找到顺眼的乞丐，她忽然发现青砖墙上刻着三把剑的标志——是华山派联络的信号。
她沿着街走了走，几乎每一面墙的都刻着这种标志。
依照规矩，所有弟子看到此标志，必须跟随剑尖的指向，尽快聚集。
若非紧急情况，是断然不会联络的。
慕绯跟着标志指向，来到了约定地方。
城西数里，暮色苍茫，燃起的篝火堆飘起星火。
数十人围着，窃窃私语。
忽听有人惊呼，“大师姐来了！”
三个提剑的女子穿越夜色走了过来。
其他华山弟子纷纷拱手招呼。
台子上放着陆无涯的骨灰。
大师姐夏轻寒站在前面，手中举着掌门信物青霜剑，朗声道，“师父亡于慕绯之手，按理说我们该尽快为师父报仇，让他老人家走得安心。可是眼下，还有一件极其重要之事，需要我们着手去办。”
刚初到洛城时，陆无涯夏轻寒师徒几人从无意之间拿到了一份书卷，据传上面画着囚禁鲛人的迷宫地图。
可惜，书卷被半路杀出的南宫翡夺走，小师妹方悦诗还为此搭上了性命。
不过，山重水复后，柳暗花明时。真正的鲛人出现了。
凌水月正被锦衣卫押送着赶往金陵。
此处离金陵路途遥远，其他各大门派收到消息必定前去路上抢夺，华山派也不能落后。
夏轻寒环顾四周，瞟了一眼众人的反应，继续道，“想必大家也早有耳闻，生食鲛人血肉可得长生，师父此次便是为鲛人而来。等我们抢到了鲛人，便能获得不死不伤的能力，到时候华山必将成为天下第一。这也是师父老人家的心愿。”
大师姐夏轻寒说完许久，鲜有人附和。纵有青霜剑在手，大多人也沉默不语，不敢应承下来这般大事。
抢夺之事，每个门派都会染指，无异于虎口夺食，弄不好死无全尸。
夏轻寒动之以情，“各位师妹师弟，咱们几乎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幸被华山派收留长大。此等恩情，理应报答。决不能让师父带着遗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