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辉看到白隼给捎来消息,便知这‘病人’于凌水月非同一般,两人关系暧昧不清。
方才一进门,她又发觉凌水月神情紧张便更加确信,因此故意试探。
然而凌水月真起了杀心,流辉便知她对这病人并没有情根深种,这便放心了。
凌水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看我在意她,才故意那样……嘶——疼!”
她突然闭嘴了,流辉将瓶中用黄酒调好的三七粉末敷在她手心止血,一时疼痛难忍。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手还能不能好了?
流辉低头温柔地缠上布条,又打了一个漂亮的结,“你才发现?榆木脑袋不开窍啊!”
她出剑时完全没有料到凌水月有此举动,收剑不及,将右手割出一个深深的口子。
凌水月倒也不怪她,知她性格本就如此霸道强硬,只笑着反问,“这你也在意?”
流辉扭头不看她,“哼,你何时对我这般好过。”语气颇为吃味。
凌水月转到流辉身前,“大不了日后等你半死不活的时候,我也这般照顾你,可好?”
流辉:“……”这说的是人话么!不会说话可以闭嘴,那一日还是永远不会到来为妙。
嘶——凌水月讨好地去牵流辉的手,又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厉害。
“此时知晓疼了?方才握着剑刃的魄力哪去了?还以为你不会疼呢。”流辉虽然嘴上埋怨,却又用两指按压她手腕处的脉搏帮助止血。
“别再同我废话了,快看看她到底如何了。”凌水月真想给她一巴掌。榻上的人还发热不退呢!有完没完。
“我方才已经看过了。喜忧参半。”流辉是神医,方才一把脉便探查出了病人身上的怪异之处。
病人体内有股强大内力,却被封着奇经八脉使不出来。
淋雨后此时发热正是xue位解封,这股内力即将冲出的前兆。
方才她阻止凌水月,也是因为这身体有这股强大内力,死了可惜。
流辉忽然神情严肃起来,抓住凌水月的手腕又按了一会,皱眉惊讶,“你何时受了内伤?谁伤得了你?”她满脸震惊错愕。
凌水月抽回了手,淡淡地回道,“我无碍。”
知凌水月性子清冷,不愿将脆弱一面暴露人前,流辉索性也不再管,只说了破解之法,“她体内那股内力至热至阳,我们的内力至阴至寒,二者正相生相克。用我们的内力强行帮她打通经脉也未尝不可……”
“不会出事?”凌水月不免担忧。
流辉笑笑,“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信我。”
凌水月点头,已然心领神会。
两股内力阴阳调和后,便可逼出八xue里的银针,打通奇经八脉。
凌水月弯腰将慕绯扶起用手臂托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看着流辉,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可以出去了。
她下了逐客令。
需要治病的时候,柔声细语叫人家师姐,得了治病的法子之后,就立刻赶人了。好,我走,不妨碍你们!流辉眼神嗔怪,如同深闺怨妇一般指责负心人。
凌水月:“……”真是怕了你了。
等流辉退出去关上了门,她才想起,忘记问要克制寒毒的药物血丹了。
她摇摇头,暗笑自己脑子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掀开被褥,刚一擡眼,却又愣住了。
肩头上的一片片鱼鳞般交错的扇形印记,再次与记忆深处悄然重合。
这么美的印记,看多少次都不够。
她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苦笑一声,命运啊,逃不掉。
方才褪去衣物时她过于羞赧,竟未曾注意到慕绯手腕伤口已完全好了,连个疤痕也不曾有。
这般深的伤口,愈合少说也要数月有余,竟好得这般快?
鬼使神差地,凌水月伸出食指,摩擦着慕绯手腕的皮肤,感受着那灼人的温度,小心翼翼,慢慢向上。
偷油吃的耗子总是害怕被猫发现。
她不知不觉就到了特殊部位,却害怕慕绯随时醒来,赶紧缩了回来,开始运功聚气。
真气由丹田处提起,聚到双掌,按着慕绯肩膀,将内力和真气从肩井xue灌进体内。
慕绯身体忽冷忽热,真气在体内经脉不断游走,源源不断汇聚到丹田处,经由下体后沿脊椎督脉向上至头顶,再从两耳颊分道而下,与任脉相接,沿胸腹往下回至丹田处,正好循环一周,是小周天。
真气如此循环往复,将堵塞的经脉一一疏通。
凌水月咬牙,加重几分力道,强行逼出慕绯体内,封着奇经八脉的剩余银针。
过了许久,慕绯燥热渐渐退去。
凌水月收了功,额头满是汗珠。她损失了太多真气,脚步虚浮气虚血弱,站立不稳。
慕绯的身体像是无底洞一般,怎么也填不满。到最后,凌水月真气和内力竟被强行吸取霸占。
好恨啊!好不甘心!明明是想着将她内力据为己用的,这事情怎么如今反过来了!凌水月后悔不叠,却又心说,等日后好了,一定要你加倍奉还。
慕绯突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竟然恍如隔世。明明才相识不久,却像是相隔数载之后再次久别重逢,一时间两人竟相顾无言。
你醒了?!凌水月想开口,身子却因为损耗太多,终于支撑不住,一个字也来不及说,便倒在慕绯怀里。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她这样想着,放下所有戒备沉沉睡去。
她看不到身后擡起的手。
慕绯的手指还保持着点xue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