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频道鸦雀无声。
他转头看了看神笑和任人言,又扫视一圈看其他人,捕获了七八个强行压抑着的唇角,之后爆发出了一声世界观崩塌的悲鸣:“——我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屋野慢悠悠放下保温杯,作为上次唯一和他站在同一立场的战友也抛弃了他:“是的,你是。”
在莫名堂崩溃的嚎叫中,心心岛与小猫脚印出现在传送阵里,舒心没心没肺道:“我们来啦!”
并没有人关系莫名堂的世界观。
众人集合完毕,可以开始移动。
舒心问:“怎么说?一边走一边杀?”
赵之恒吐槽他:“你太凶残了吧?”
“你们不知道啊?现在有人听说我们在网游里,都集合过来送命呢!出城就能看到!”冲浪小达人舒心的手机还亮着放在桌面上,“开玩笑,我们现在是什么身份?要在我们手里送命需要预约的好吧?”
莫名堂:“就是,是我也想死在鬼不笑手底下啊,以后说出去多有面子?”
舒心:“你重新振作得很快啊?”
“那是,我大心脏嘛。”
神笑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笑意:“走吧,出城门。”
舒心追问:“那杀不杀了?”
神笑:“想杀就杀吧。”
舒心说得没错,此时的确已经有大批玩家集结在米加城外的野图里,有来找死的,有来送祝福的。
88多涡蛱众人没空分辨,只能从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一路北上,他们先通过燕行关、荒火栈道、白夜城和鬼火之森来到了北原死者之乡。之后又沿着迷雾岭去了沿海,从东原南下,经过寒山、与海都和未来城隔海相望,然后穿过月亮峡谷,就到了雨云国境内广袤的艳阳雨林,再南就到了矮人的出生地沙洲,最后沿着大陆另一侧的海岸线北归,到达了西炎山脉深处的红岩谷。
这时舒心问张念行:“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张图?”
张念行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说:“这里有点像我家。”
舒心的眼睛亮了一下:“那肯定很美,我想去玩。”
他一边说,还一边伸手去抓张念行的手腕,张念行一回头,就看到了他眼中的光芒。
张念行宛如被烫了一般收回视线,又过了一会儿,才道:“……好。”
莫名堂再次不甘寂寞道:“嘛呢嘛呢?都是一个战队的,怎么还兴私下约定呢?我也要去!”
团队频道再次鸦雀无声。
莫名堂头皮一麻,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好在,善良的大家最终还是没让莫同学的世界观在一夕之间崩塌两次,张念行回答他:“好,都去。”
说着说着他们走出了红岩谷,在瑞神庙附近杀了几个伽蓝的人,又走上了寂静山岗。
这时,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莫名堂再次发言:“笑神,给我们讲讲第一次得冠军的感受吧?”
神笑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愣了一下:“太久了,我得想想。”
其他人纷纷表示莫名堂你今天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问了一个好问题,大家都想听。
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但的确是过去太久了,神笑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脑海中的回忆:“只记得当时……身边有很多朋友。”
说出口了,那天的画面也逐渐浮现出来:“其实真的没想太多,在比赛里真的就只想着杀人……我那会儿算是一个很不关心团队的选手,杀上头了就爱谁谁。我们最后那局是推车图,我拖着三个人,都快杀了……结果其他人把车推到了,就拿冠军了。”
“当时的对手……是‘云天战队’吧,有乔桥,都解散好多年了。”
“然后?哦,就赢了嘛,得冠军了……我记得,那个时候……”
“——很安静。”
团队频道此时也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听他讲。
这理当是一场载入电竞史册的珍贵采访——世界唯一的一位三冠王讲述自己首度夺冠的心路历程。但实际上它发生的时候只有很少的几位听众,并且都止于这个房间。
神笑继续说着,他的声音其实非常好听,清澈而富有少年感,却因为一个离奇的商业决策被掩埋了很多年:“非常、非常安静,世界好像很黑,只有一束光打在我身上,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
“那只是一瞬间,很短暂。”
“然后我就被人拉起来了,耳机还没取,但是听到了很沉闷的声音,像地震一样……后来耳机被取下来,我才知道是欢呼声。”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团队频道又安静了一阵,舒心轻声问:“那捧奖杯呢?”
“捧奖杯?”神笑又愣了一下,“噢,完全就是罚站。”
“罚站?”
“嗯,就在奖杯后面站一排,然后听主持人叽里咕噜说一堆,接着还要听这个总裁那个主席上来说,完全就是在罚站。”关于这一点,神笑有很多苦水要倒,最后还是话锋一转,“当然拿奖杯的那一下还是快乐的。”
忽然,训练室的门被推开,贴着一张面膜的舒文走进来:“行了,三点了,不能再晚了,明天还要不要拿冠军了?”
舒心在他姐面前就是个人来疯,立即嗷呜一声道:“要!”
此时众人刚好走到大陆的最西边落日峡谷,地图边缘的云海朝着无限远处延伸。
莫名堂小声哔哔:“明天不是七点才打吗?”
“七点打也不要起晚了,怕手软。”任人言在团队频道里说道,“十二点在这里结合,再训练几小时。”
众人应是,终于脱下耳机关掉游戏,结束了这漫长的一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最后的话题中,神笑着重描述了夺冠后的“安静”,这一晚,88多涡蛱众人的梦境中几乎都出现了那种真空一般的安静,连有点睡眠障碍的佘容容也在后半夜陷入了酣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