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源虚弱道:“往东南,再折回一次往东。”
王银蛾抿了抿唇:“师父,你现在不能回鬼城,又不往人界,难道要在阴间慢慢等死吗?何况你体内的鬼气一直在消散,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定然不能丢下你。”
说着,把人扶起来,往东南飘去。
一声苦笑:“是我连累你了。”
她头也不回道:“是啊,反正都连累了,还不如遂我的愿,跟我到人界。我答应了他们,要带你回去。”
好不容易找到黄泉路所在,竟然是凭空现在二人眼前。王银蛾抓着他胳膊,当先踏进去,见没了危险,把人再扯进来。
黄泉路上凄风阵阵,森白骸骨累累。
在黄泉路上飘了许久,王银蛾还没见到类似亮光的出口,心里纳闷会不会这里也有一个阵法?
她扭头去问王清源,然而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晕死过去了。王银蛾轻叹一声,只得把人扶紧,自己闷头找路。
来时就试过了,黄泉路上危险重重,一些专门埋伏在此地的妖魔闻见人灵魂的味道,就会蜂拥而上。
王银蛾不知道她和突袭的妖魔已经厮杀过多少回,鲜血和乌泱泱的鬼气溅在骸骨上,咯吱咯吱,那些陈年骸骨竟然活动起来,从沙石里爬出,闻着血的味道爬到妖魔的尸体上大硕饱腹。
看得王银蛾俏脸煞白,慌忙拖着王清源遁远,生怕被那些古怪的骸骨发现从而引来更大的麻烦。
直到飘出很远,王银蛾忍着粗喘的呼吸,环视四周,还是碎石和骸骨堆叠的黄泉路。
再继续走下去毫无意义,她在心里计算了下,上次走黄泉路花费的时间比这次要短些,那么证明黄泉路是没有尽头的。
要找到出口,必须先找到某个阵眼,可是她对阵法一窍不通,而且王清源一个伤患更不能帮上忙。
她低声喃喃:“梁月庭,梁月庭,你要是能听见就好了。我走不出黄泉路。”
突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
“唉——”王银蛾疲惫地睁眼,反手一剑刺去,心里有个声音在暗暗叫嚣,大不了和这些妖魔一同死在黄泉路上。
她这样大喇喇的暴露面门,倒吓得妖魔迟疑了下,也就是这个功夫,剑尖轻轻换个方向一挑一刺将其逼退。
妖魔大怒,尖利的爪牙再次凶猛地攻上来。而王银蛾本就心生疲惫,不想再打,竟然在攻势下节节败退,一个不甚被那爪子抓伤左肩。乌色鬼气弥漫而出。
她愣了愣神,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鬼也会受伤。天下就没有不会受伤的东西,人受伤流得是眼泪和血,鬼受伤流得是鬼的精气。
“啸——”,漫无边际的灰雾中响起一声清肃的笛声,如风吹枯叶,落在她发顶。
王银蛾一个激灵惊醒,抓稳了长剑。
面前的妖魔獠牙森寒,一只巨大的利爪朝她直直落下。王银蛾强定心神,把王清源放到身后地面,手腕一翻画了个剑花,纵身一跃长剑刺向利爪。
她听见了笛声,是梁月庭在回应她。
王银蛾冷眼看向这只不知死活的妖魔,眼神冷冽,突然攻势骤增,剑影极快,数招之后妖魔瞪着双难以置信的眼珠子,在剑影中身体四分五裂。
王银蛾轻巧落地,低首看向握剑的手,没了人体束缚,她的剑法更加精妙,可是却要更控制身体各部位的协调和力度。
笛声呜咽,在黄泉路上显得格外孤寂。
王银蛾松手,忙把躺在地上的王清源扶起来,再循着笛声远去。
至于那妖魔的尸首会不会被骸骨瓜分殆尽,谁在乎呢?她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带着王清源安全离开阴间。
笛声越来越近,到后来简直是围绕两人呜咽,可是出路却没有。
王银蛾敛眉,细细思索起来。片刻,什么也没想出来的她,抓起剑一阵狂挥乱扫。地上的碎石和骸骨被剑风扫成碎屑,在空中飞扬。
王清源被她闹醒了,看着这满地疮痍,瞪大了眼珠子,忽轻声道:“我来吧。”
好在王清源是个靠谱的,很快算出阵眼方位,让王银蛾用剑刺进去。刹那,灰暗的雾气中出现一个亮光漩涡,王清源当先掠了过去:“走吧。”
进了漩涡后,王银蛾感觉身子猛地沉重,像灌了铅般,十分不适应。
再睁眼,头顶是雕花梁木,紧接着一个人影扑过来,紧紧把她搂进怀里,几乎要勒死她了。
“咳咳!你放手!”
“不放。”那人含着颤音摇头,到底手臂放松了些。
王银蛾喘匀一口气,忙问:“我师父呢?”
“人活的好好着,早就醒了。倒是你,昏睡了三天两夜。”
王银蛾擡首,迎上一双担忧的眼神,心中有些动容,道:“多亏了你的笛声,我才能找到路。”
梁月庭放开她,转身到水盆里扭干帕子给她擦脸,道:“不知道怎么,当时突然感到心悸,料想是你遇到了危险在叫我。”
帕子是温热的,触脸很舒服,王银蛾眯了眯眼。
梁月庭见她这模样慵懒可爱,忍不住上前凑了一口,就看见她整张脸熟透了,好像还会冒白气。
王银蛾大惊:“你、你君子不乘人之危!”
梁月庭泰然自若地接道:“所以我不是君子。”
没想到男人一旦和谁好起来,就会变得这样没脸没皮,她可记得梁月庭以前说要做君子,是伪君子吧!
王银蛾一把推开他,跳下床榻:“我去看看我师父。他受了阵法反噬,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王清源没事,有穆医仙为他治疗,痊愈只是时间问题。还有——”梁月庭迟疑了下,“不知道他在阴间发生了什么事。王清源清醒后,和风师姐私下谈了次话,然后两人这几日闹矛盾得厉害。”
王银蛾听后,幸灾乐祸道:“我师父是咎由自取,活该!不用管他。”
不料她这个反应,梁月庭更是对两人在阴间遭遇什么感到好奇了。可是王银蛾已经走出房门,她他只得叹口气,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