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银蛾笑得开始抽搐,又极力停下,语气轻飘飘的:“你既然相信你父亲,那我也没话可说。”
说着,王银蛾往后一退,不想撞到阶梯猛地向前倒去,大概是情绪太激动了,没控制好重心。
梁月庭急忙伸手扶稳她,心中却打了个咯噔,眼中闪过一丝怀疑。眼前的她好像变了个人,让他陌生,又好像有些熟悉,是当初噬梦兽幻境里的那个人。
“谁不是被冤枉的?”王银蛾语气极轻,“要救你的小情郎,找我泄恨有什么用?”
还不是你爹作恶多端,狗眼看人低,活该如此——
这一巴掌落在脸上,好痛,某一瞬间和从前打在她脸上的巴掌重合。
王银蛾看向沈玉篇,目光幽深,似看透她这个身体看向过去。
忽然,她低下头,轻蔑地勾了下嘴角。没人有资格扇她巴掌,这一巴掌,她迟早会还回去。
两人无言地对峙。
“玉篇,走吧。”沈惟经已沉下脸色,叫跟来的随从强硬地拉走沈玉篇。
一行人走后,酒楼的客人看的尽兴,也各自继续之前的事情。
王银蛾若无其事地迈步走向大门口。
后面追来一道脚步声,还能听见梁月庭急切担忧的声音:“银蛾,我带你去上药。”
“不——”
刚张口,梁月庭已拉着她走到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她想说什么话,却被人流给冲散了。
梁月庭盯着她有些红肿的脸,柔声问:“脸上痛不痛?”
她白了梁月庭一眼:“痛,当然痛!”
“可是,更多的是没面子。”
她一定是鬼使神差才会把真实的想法吐出来。
两个人坐在拱桥栏杆底座上,梁月庭拿着医馆里买的药膏,小心翼翼地给她涂着药。而王银蛾一脸郁闷。
经过石拱桥的行人时不时看向她们两个,这让她不大自在,等涂好药,她立刻弹起身拍拍衣上的灰尘。
“走,快走,我不要在这里当猴子!”
“嗯,你别生气。你和白虎怎么会被抓?”他问道。
王银蛾刷地垮下脸色,就听见他说,生气多了会长皱纹。她立刻委屈地把额上紧蹙的眉心抚平。
“还不是我说的那事!”
“想必里面有些隐情。”
“是啊,”她转过身背对向他,语气低落下来,“白虎是为了救我,那时候推了我一掌。”
“你们都参与过这任务,然后逃出来时被发现了,他替你顶罪。”
她不答,良久,摇头否认。
“怎么叫顶罪?他本来就有参与。”
“那你不是欠他人情了吗?”
王银蛾一听,赶紧扭身过来牵住他的手,说道:“你可别瞎搞。这事我自有分寸。”
白虎救她,是个什么原因。她心里清楚,左不过是心中愧疚罢了。现在形势不明朗,她得和陆邢台商量一番再行动。
梁月庭看看她,忽然一笑:“我相信你。”
王银蛾却不信他这话,依旧暗自警惕。
两人牵着手往街上走,突然,王银蛾猛刹车,整个人往摊子后面躲。
梁月庭虽不解其意,却依然跟了进去。
“你进来做什么?”
“我还要问你。”
“喏。”她一把捂住梁月庭的嘴,两个人缩在摊贩后面。
摊贩一脸为难。
一位身穿浅紫色衣裙的年轻女子朝这边走来,神情不耐。
“是沈玉篇。她怎么独自在这里?”梁月庭看向她。
王银蛾没有回答,继续盯着沈玉篇,她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却是一个不熟悉的人。但她记起来,在南广王府和此人有过一面之缘。
那男子穿着绣有龙纹的锦衣,脚踏六爪龙皂靴,身姿挺拔,模样英俊。他似乎在纠缠沈玉篇。
沈玉篇一看见他的脸,语气不耐烦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不跟着你,万一你遇到坏人怎么办?”男子调笑道。
话音刚落,街道一侧猛然冲过来一辆运货的车辆,有人大喊道:“快让开!”
眼瞅着沈玉篇就要被压入车下,男子长臂一勾把人捞走了,笑吟吟地看着怀里惊惧不止的女子。
王银蛾和梁月庭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挠了下头发。这进展莫名地尴尬啊。
板车停下,货物砰地散落在地,疑为板车的主人匆忙跑来赔礼道歉。未了,又道:“三皇子殿下,我们的人已经到了。”
使团已经抵达京师了。
三皇子嗯了声,道:“你们先去驿站安顿,本殿先送沈二小姐回府。”
“不用你!”沈玉篇蛮力挣扎,却一点用都没有。
他笑道:“沈二小姐,这可不行,我是受你父亲所托好好照顾你。”
“那你放手!”
王银蛾讶然不语,看来她这几天错过了许多事。这位三皇子是睢国人,而且和沈丞相关系不错。根据沈玉篇两人的举动和谈话,沈丞相似乎有意凑合三皇子和沈玉篇。
她转了转眼珠,低声说:“梁月庭我要去趟衙署,你要去吗?”
“你不想我去,那我就不去。”他眼神清凌凌地看来。
王银蛾侧头看着他,半响,轻道:“你知道,这里头脏得很,我不想拉你进来。”
梁月庭似乎有话要说,可是终究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