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到一阵忍冬的清香,恐惧终于迟钝地浮上心头。
她哭着问:“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那人声音停了下,“抱歉。我不能帮你做什么。”
王银蛾一瞬间破涕为笑。
其实,她早就习惯梁月庭的姗姗来迟,心中虽然不舒服,可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之,这世上没人能及时出现,拉她一把。
恰好撞见了,恰好有一份好心,那就是佳话。但是想要祈求这般好运,纯属痴人做梦!
王银蛾挣开他的怀抱,偷瞄他,在看到他衣衫微乱,束冠也有些歪了,看来赶的有些急。然后想要替他整理一下,但伸出手立马又后悔了。
她后知后觉,自己现今和脏哄哄的乞丐无差别,恐怕会惹人笑话,但梁月庭看出她的意图,已傻笑地握住她的手给自己整理衣襟。
“好呀,看来没我说话的份了。”
王银蛾扭头看去,笑道:“师父。凌霜仙子。”
王清源笑道:“本来想到牢里看你,但不想那大牢设了结界。不知道防的是谁?”
王银蛾不语,这时又听王清源道:“既然你无罪释放,不若我们去酒楼庆祝一下?”
“这点子不错。可是我得先回去洗漱一番。”王银蛾低头瞥一眼脏乱的衣裳,察觉到路人往这边频频投来的视线,脸上飘起一抹红。
“这样,那我和霜儿先去定位置。”说罢,王清源和风凌霜肩并肩地朝远处走去,光看背影十分登对。
王银蛾心里琢磨着,忽然扭头。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道:“你的伤好了吗?”
话落,两人互相愣了愣,随又释然地笑出声。
梁月庭向她伸出手:“走吧。”
他们订了个二楼的包厢,靠窗临街,但里面布置却清雅怡人。
“菜还未烧好,先喝口茶吧。”王清源拿走一只茶盏,倒了茶,递给她。
“谢谢师父!”王银蛾受宠若惊地接过茶盏,同梁月庭坐到对面。
梁月庭自顾自倒了盏茶,慢悠悠地望向窗外。对面风凌霜似乎也在想着心事,一言不发。
王银蛾觉得奇怪,出声问道:“有什么事?一个个似乎心事在怀——”
风凌霜瞥一眼王清源,王清源开口道:“慕光,当日在南广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牵扯进去?”
说话间,三人一齐望向她。
王银蛾不由提起一口气,手指捏紧了茶盏,心思转瞬即逝。看样子,他们是不知内情喽。
对此,王银蛾暗自稍松口气,想到梁月庭应是听进了她的话,没利用仙术窥探她的秘密。
于是她沉吟一番,把在牢里对沈丞相说的话复述一遍。
说完,她又补道:“我能做什么,上面吩咐,我只能照做。”
“好了,且不提这事。”王清源听到这事牵扯甚众,出来打圆场道,“反正现在你平安无事。”
可王银蛾却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白虎被抓到牢里,到现在还没放出来的消息。”
梁月庭轻声问:“你打算如何做?”
“没想法。”王银蛾摇摇头,呷了一小口茶,垂下眼睑。
这时,厢房门砰砰被人敲响,随后门开了,小厮推着一个木质三层柜子进来。那个柜子底下是四只轮子,每层摆满了好酒好菜。
梁月庭趁机夺走她的那只酒杯:“这几天你没吃没喝,喝酒会刺激肠胃,不准喝。”
王银蛾斜睨他一眼,他就把两只酒杯藏进放菜的柜子里。简直是和她作对。
他如是说:“你不喝,我也不喝。”
她笑了笑,这还差不多,总比让她一个人眼馋好。
对面响起一声轻叹:“霜儿,看来这桃花酒只有咱们两个能喝了——”
风凌霜向来不爱说话,这时轻瞥他一眼,说道:“你自己享受去吧。我也不喝。”
王清源只得一脸落寞地抱着酒杯,喝起闷酒,时不时拿余光委屈地瞟风凌霜一眼。
王银蛾看的一脸兴致盎然,突然,回神发觉身边之人正凝望着自己,她觉得不自在,把头扭向窗户,向街上的行人看去。
梁月庭气得暗暗咬牙,声音压抑着恼怒,问道:“你在看什么?为什么不看我?”
他的声音很低,生怕被对面听去。
可实际上,这一桌的人就像汉楚分界的两边阵营,各自玩着各自的。
王银蛾趴在窗沿上,看着底下喧嚣的吆喝,脱口答道:“我累。”
看别人打打闹闹多有趣,自己上就不愿意了。
梁月庭想了想,颇有些怀疑:“你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难不成这世上所有的人都移情别恋?”王银蛾气得反身揪住他耳朵,语气严肃,“我在牢里待了三天,哪有心思去想别的。别和我说,你重伤要死的时候,还是在想着我——”
“可我的确在想你——”他的语气有点诚实,倒把她吓了一跳。
梁月庭被揪住了耳朵也不在意,眼睛亮晶晶的,一眼不错地凝视她,似乎觉得恋爱脑也没什么。
王银蛾看了他许久,忽的松手。也许心底那点良心作祟,她鬼使神差地开口:“你不怕付出的真心日后成竹篮打水?”
梁月庭眼神坚定道:“可是,如果不付出,哪里会有回报呢?真心也是这样。”
闻言,王银蛾弯眼笑了下,似乎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诶,我差点忘了问你,你怎会去陨仙关?”
“你不是知道吗?师姐不是和你说过了。”他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支吾道。
王银蛾暗觉好笑,想要逗他一逗,于是故意板起脸怀疑道:“可是我收到你重伤的消息前,一个奇怪的人找到我,说你和她家主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