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吃了,这是给哥你带来的早餐。”方书朋说完,就在旁边的柜子边把带过来的早餐递过去给他。
今天带来的是两颗水煮鸡蛋,一杯豆浆。
方应礼收了方书朋带过来的早饭,边剥着鸡蛋壳,吃米糠长大的鸡下的蛋,是现代人工水流线养殖厂下的蛋是不一样的,煮得白嫩嫩的蛋清闻起来很香,咬上一口,口感特别滑嫩。
他吃着,边说道:“工作报告写好了你们互相批改一下,没出错就交给我,我去拿给局长看,等下九点半,我们要过去新一社区那边。那边的红薯差不多要收了,我们看下需不需要补一波肥。”
吃完鸡蛋,方应礼喝了一大口甜的豆浆,重新又剥了剩下的一颗水煮蛋吃掉。
这水煮蛋还是温热的,吃完蛋黄有点噎人,方应礼喝了半杯豆浆才把这噎着喉咙的感觉压下去。
“我记得昨天陈彬你写了个分析水渠的报告,在哪里我看下。”方应礼问他。
这个分析水渠的报告不是在他们的工作范围内,是陈彬自己想要写的。他跟方应礼说在看了方应礼写给林大叔设计的水渠设计图后,他灵感爆发,恨不得写一下自己的观后感。
他的兴致那么高,还时不时地来问一问方应礼他的想法对不对,方应礼自然不会打消他这个兴趣的想法。很乐意地给他讲了很多关于水渠方面的东西,还给他推荐了几本关于水利方面比较有意思的参考书。
陈彬闻言,立即把昨晚写好的分析报告拿给方应礼:“指导员,我不知道自己分析得对不对,这个关于阀值的要求,我还不是很能理解,是有个公式吗?”
拿过陈彬给他的报告,方应礼先是看了起来,读到他说的“阀值”上面,方应礼道:“有,这个公式不是固定的,不同弧形,它的公式虽然不定,但有个方法可以很好的理解……”
“等会,有时间我给你把这些公式之间的关系给你列出来,你要是觉得有意思,回家再琢磨。”
陈彬很激动:“嗯,谢过指导员了。”
他高兴地拿回了自己写的报告,把它揣进公文包里。
陈彬和方书朋两人一前一后地把昨天的工作报告写好,两人分别互换了报告翻阅起来。陈彬的报告没有任何的问题,方书朋却是出现了几处错误的点。
报告上用红色油墨钢笔画出来了几个圈,这份报告是没法直接拿给林局长看了,只好是重新修改后抄写一份。
方应礼在把他们的报告交给林局长前,还夹了一张出勤批条。
林局长看到他过来,招了招手让他坐下,他先是把工作报告放在了一边,拿过出勤条子,在上面写了自己的签名,盖上局长盖章。
“下府路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林局长问。
方应礼老实答道:“情况一直很良好,局长你要看报告吗,要的话我回去给你拿。”
林局长:“……”
他道:“不用,你做事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就是除了正事以外,其他的怎么看怎么不放心。
他想到昨天小侄女过来找他,问他方应礼什么时候可以不那么忙了,她要带着人请假出去一趟。
这不由地令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今天看到方应礼过来,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这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林菲从小有主见,连她亲爸妈都左右不了她的想法。当初她选择跟谢家订婚,其实他们这些长辈都是不乐意的。
他们都觉得谢朝不是林菲的良配,林菲酷爱自由,性情敢爱敢恨,谢朝这样看不出深浅的人,林菲对上他,时间一久,肯定会吃亏。他们担心林菲在谢家吃了亏,却不愿意告诉他们。
林局长很久没见到自家小侄女会跟哪个同志走得那么近,别说是男同志了,连女同志她也总是会保持着距离。若不是知道方应礼的胆子还没大到会勾引小侄女的份上,他早被林局长开除了不知道多少回。
“你跟菲菲……”林局长顿了下,接着轻轻叹了口气。
方应礼疑惑:“局长,你想问什么?”
林局长双目冷厉瞪向他,见方应礼一脸茫然的神色,问道:“菲菲是不是给你找了兼职?”
“这事我也不清楚,林同志说过,不过我最近比较忙,没空去赴约。”方应礼实诚道。
林局长又问:“你知道是谁吗?”
方应礼摇了摇头。
他也很纳闷啊,也想快点见到这位神神秘秘的甲方,可惜时间不允许,他的把最近的忙干完。
林局长挑眉,冷哼了一声地说:“你先出去忙。”
“……”方应礼闻言觉得不太妙,试探问,“局长,你是不是知道这人是谁啊?”
既然自家侄女没提是谁,林局长知道是谁也不会跟方应礼透露的。方应礼问了也是白问,得到了满头问号地回到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等着方应礼回来的二人,见他脸色不对劲,急忙地问:“指导员,出事了?”
“啊?没有。”方应礼回过神来,汗颜道,他一想事就比较入迷,连怎么回到办公室的都记不太清。
他掩饰尴尬地说:“时间差不多,该出门了。”
咦?他的出勤条子呢?
方应礼说完看向空空如也的双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裤兜跟胸前口袋,都没摸到出勤条子。
草,该不会是落在局长办公室了吧!
出勤条子没拿,方应礼只好硬着头皮回去找林局长。林局长看到他折返回来,一问还是这样的破事,恨不得立马给他来个榔头。
方应礼飞快带着陈彬等人暂时告别了粮食局,直到中午十一点半,他们一行人才返回到局里。
在食堂里吃完饭,一行人又匆忙的集结离开,这次目的地还是新一社区。
上午方应礼他们过去新一社区,跟林国庆汇合后,就来到了田里翻看沙土壤里面的红薯。林国庆扒开了一株红薯,把植株的周围土壤挖开,抓着叶部拽了出来。
这一拽,带出来了一串红粉粉带着沙土的红薯,他们齐刷刷地眼睛瞪亮起来。这红薯每个个头都有巴掌大,数了下竟是有六个,里面有四个大的,两个小的。小的那两个也没小太大,也有半个巴掌的大小。
林国庆喜出望外,问方应礼:“应礼,你说要不要使用‘九二零’?”
方应礼听了连忙摇头:“长到这样已经到水平了,你再用‘九二零’要是膨胀过头了裂开,就有你哭的时候了。”
“我赞同指导员的观点。”陈彬当即附和,“你们上一批的红薯个头就是差不多这样,你还想要长个头来增加产量,现在不合适。”
他说完,其他人的目光就落到他身上,陈彬这三个月来已经习惯了发表自己的言论,于是继续补充:“况且,这一株就带了六个红薯,这点上,以前可很少见。”
林国庆跟他对视了一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也是……想着应礼都这么厉害了,还能不能继续厉害下去。”
再加上,之前他听周队说,他们的红薯地里施了“九二零”,他就很想问方应礼,为什么他们的红薯地却没有用上。
其实他心里质疑的不是方应礼为什么不给他们的红薯地使用“九二零”,而是他跟方应礼合作了这么久,怎么说也几个月了,他到现在还是无法极快地理清方应礼的做法,总是杵在后知后觉的状态。
这让他觉得自己的智商是不是不够及格……
而方应礼,听到他这样的吐槽,莫名地很想笑。
方应礼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林国庆,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每个土地的土质不同,需要用的肥料、农药也是不一样的。新一社区这边的沙土田,非常适合种植红薯,土地本身就很肥沃,微量元素平衡,不需要用‘九二零’这样的辅助剂。”
“那也就是说,下府路那块地,比我们的差咯?”林国庆捕捉重点的方向,令方应礼卡壳了一会。
“对啊,应礼哥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下府路那地没有那么好,虽然比你们这的红薯地晚种了二十几天,可感觉长到十月份也不一定能收。”方书朋道。
林国庆仿佛找到了组织,眼神都不一样了:“这位同志你说的太对了,所以姓周的下次还敢在我面前吹嘘,我就把这事甩出来给他听。”
他说着就跟方书朋两人激动地握起手来,达成了一致想法。
“对了你怎么喊应礼叫哥?我之前看到你过来几次,都没说话在做笔记,以为你是临时工。”林国庆说着说着,笃定道,“你不是临时工。”
临时工不会这样,更不会喊方应礼叫“应礼哥”,这人肯定身份不一样。
方书朋腆着脸道:“我是新来的助理,我叫方书朋,今年21岁,我是应礼哥的舅表弟。”
众人:“……”
林国庆听后高兴起来,连忙询问他会什么东西。
结果一听方书朋什么都不会,现在还在学习阶段,他们现在做的笔录都是他在负责,除此外,很多问题,他都听得没林国庆明白。
林国庆脸色一变,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什么都不懂就在你哥身边工作,肯定很辛苦吧。”
方书朋闻言,顿时心里生出委屈的情绪,重重地点头:“嗯。”
“不过我会坚持的,我会努力地做好这份工作。”他咬着牙大声宣誓。
方应礼:“……”草,没眼看了。
“咳咳。”陈彬咳嗽一声,他手里拿着的笔记本已经捏出来了一个深邃的印子,转移话题地说道,“指导员,咱们红薯也看过了,你说什么时候收比较合适。”
方应礼看了一眼其他的红薯藤:“看着都差不多,这两天就可以收。”
收红薯不是说立马收就成的,需要向总公社那边申请卡车运输,然后条子批下来后,两天左右的时间他们就可以派社员们过来收红薯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要做一项准备工作,给红薯整理藤蔓。
红薯在生长过程中,要及时地梳理藤蔓,在这片红薯地的红薯进入到茎块生长期后,方应礼就交代过林国庆他们,要把红薯藤往同一个方向梳理,后期他们采收红薯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提藤拽出红薯,不需要再采收的过程里,重复麻烦的整理工作。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梳理过的薯藤,再检查一遍,确定这些梳理过后的藤蔓没有出现问题。
上午的时间他们都耗在红薯地里,忙到中午十一点半,方应礼看时间差不多,带着人才离开。
离开前,林国庆跑过来告诉他们一个消息,郑高建那边批了卡车运输申请,下午就可以派卡车过来。
方应礼听后有点意外。
总公社那边的速度这么快的吗?
就在他疑惑的同时,郑高建那边听到小孟说新一社区那边要卡车运输红薯的时候,他的激动程度不亚于过来通报的小孟。
“这么快?”
不是才种下去三个月吗,怎么就可以采收了?
郑高建问小孟,小孟也不知道啊,他翻了翻之前方应礼给过他们的资料,找到了后面的几行,念给郑高建听:“育苗过程中的时间为12天,比正常育苗缩减了9到12天左右,后期土壤肥料养分充沛,不需要多加使用混合有机肥……”
小孟舔了舔嘴角:“队长,这片红薯地,很逆天。”
“确实逆天。”郑高建听到这些记录数据,遗忘的记忆又杀了回来,很快就记起来他跟着去新一社区看红薯地的情况。
之前他们还在赶超着他们红薯地的步伐,现在竟是已经超过他们,提前收成了。
不知道为何,郑高建竟是有些索然无味起来,他喝了口茶,心情不算愉快地说:“我就不该听他说的,说什么我们这边种植情况一切正常,不需要改变。草,现在都被反超了。”
不行,他得拉方应礼过来一趟。
说到做到,等下午的时候,他就去新一社区逮人了。
另一边,新一社区。
方应礼在田边的遮阳棚里摇着蒲扇,喝着凉茶地看田里的社员们在忙碌,留在他身边的就陈彬一个人,方书朋被他指挥着去帮忙了。
跟着一起帮忙的还有孙庆他们三人。
他们作为临时工,本来是先听方应礼的指派任务,然后再去一对一地教
结果方应礼不按常理出牌,很多时候都用不到他们,这个时候他们本是不需要来到局里上工的,这样就少赚了不少钱。
方应礼想让他们也跟着,就只好是拉着他们做苦力了。
孙庆等人一开始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跟了几次,也都明白了过来。
李大壮对此最为感激,做起事情来比其他两人还要卖力,他在这边发疯了地拽着红薯,一手一株,两只手并用,比别人快了一倍的速度。
孙庆看着他这么拼命,身体一僵。
他一边拽着红薯,一边走到了李大壮的旁边,忍不住地喃喃道:“你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你不懂。”李大壮连头都没擡一下。
他们的日薪不高,上一天工就有一块五,周结,有时候行情不好,一周来不来几次,赚的钱并不多。
之前他们跟着陆专员干,陆专员嫌弃他们没什么用,非必要的时候都不会带上他们。
但是这几个月他们跟着方指导员,从每个月能挣十几到二十多块钱,已经涨到了三十多块钱。
甚至这次农忙,本来他觉得已经没戏了,但还是被方应礼叫着去忙了几天。那周他们上了四天班,挣到了六块钱。
想到这里,他就比任何人激动。
孙庆叹气:“我怎么不懂,不过你这么用力,明天没力气干活怎么行。”
他拉住李大壮的手臂,李大壮不年轻了,这么干很伤根本,他劝说,“你那么拼命,指导员看在眼里,你就算慢一点,指导员也不会说你。”
“可是……”李大壮刚想说什么。
骤然,一辆突突响的机动三轮车出现在众人眼前。
伯公①:在潮汕地区一般也叫土地神,民间也称土地爷,土地公源于古代的“社神”
天公②:天公便是玉皇上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