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灵的主人夏油杰,被玄铁大刀刺穿了前胸。
黑衣人不留余地,并未拔刀,而是向斜上方一挑,直接穿透夏油杰的咽喉,从侧颈滑出。
游云哐当掉落在地,赤红棍身与鲜血融为一体。
夏油杰喉间咕噜一声,汩汩喷出血来。
夜晚的小樽起了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杂草夹着尘土随风而起,掠过夏油杰青灰的侧颊。
意气风发的少年颓然倒地,散乱的发丝沾着血,黏在额边。他双眼半睁,失焦地望着前方。
他还有意识。他知道自己的伤势没有反转术式,必死无疑。作为咒术师,每个人都有随时死亡的觉悟,倒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
可是,悟怎么办。
他死了悟怎么办。他已经没有知觉了,全身仅余的感觉是右耳传来的灼痛。
悟怎么办。
夏油杰挣动手腕。
他不能死。
“做得好。解决了个大隐患。虽然没什么用处,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去把他的妖灵爸妈抓起来。”
“是。”
乐岩寺和黑衣人的声音,像隔着万顷湖水,模糊传入夏油杰耳中。
爸妈……
夏油杰极力抓回逐渐涣散的意识,动了动手指,体内咒力消散得干干净净,一点也感知不到。但是指尖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圆圆的,小小一颗。
冰熊给他的那颗药丸,珠中魂。
五条悟自束缚床醒转,缓了缓睁开眼。
“先生醒了!”大和情绪激动。
“还挺快啊五条,”硝子的声音,“一个小时十二分钟。”
五条悟想起来,特殊期来了,他被大和他们绑在这张床上,硝子过来给他打了环菇素,痛得要命……然后,硝子不顾他死活,问他能不能在这记录数据。
这姑娘没有心!
再然后就不记得来,大概昏过去……
硝子和大和两张脸怼到他面前,眨巴眼睛,齐声说:“真的醒了。”
“或许可以解开说话?”
五条悟动弹不得,情绪很差。
大和慌忙给他解开,还贴心地准备了药膏,要给他涂。
“不用了,自己能好……”
等等,反转术式为什么用不了。
“还得等两个小时,咒术才能恢复噢。”善解人意的硝子微笑地说,“不过五条你也许能更快。”
“有办法马上恢复吗?”五条悟着急问道,“拜托,硝子,我赶时间。”
“我又不是神仙。”硝子拨弄发梢,“赶什么时间,这边建议没有咒力不要乱跑噢亲。”
“联系不上杰,你呢?能找到他吗?”
硝子这才想起来,她给杰打电话杰一直没接,这都一个多小时了,也没给她回电话。
很反常。
“所以我得去一趟小樽。”五条悟四肢都僵了,勉强下床,活动了一下,“大和叔,怎么去比较快啊?”
“新干线到函馆转小樽,时间太长;飞机比较快,但最近的航班是三小时以后。私人飞机吧,我去申请航空通行和小樽那边紧急停机坪。”
硝子:!
“我和你一起去。”硝子也有些担心,“杰这家伙也这么不省心,你俩都不是好孩子。”
夏油俊行没料到,在东京生活了二三十年都平安无事,躲到偏远的小樽,反倒被发现了。
乐岩寺带着黑衣人出现在旅馆,礼貌地敲敲门。
夏油俊行正在和莉香翻阅家具网站,脸上笑容尚未收回去,拉开门,看到周身咒力翻涌的两个咒术师。
夏油俊行犹如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你们找谁?”
“找您,夏油先生。”乐岩寺客气地说,宛如一个普通访客。“麻烦您配合我们,回东京交代和谷保案件的详细经过……和您的真实身份。”
“你们是警察吗?”莉香走过来,天真问道:“我先生也是警察噢,那个案子不是结案了吗?”
“夏油夫人也请一道,窝藏嫌犯也是重罪。”
“抱歉,”夏油俊行在莉香的不解和疑惑中抢道:“可以出去说吗?我夫人只是普通人,并不知情,她就不用一起了。”
他刻意加重了“普通人”,希望来者明白,他愿意配合,但请不要打扰夫人,莉香只是一无所知的人类。
乐岩寺当然不会理会这个温情的请求。身后黑衣人保持备战状态,咒力蓄满。
夏油俊行不敢硬碰硬,且不说他战力够不够反抗,一旦打起来,误伤莉香怎么办。
夏油俊行领着稀里糊涂的莉香一道出来,思索着怎么办。
很意外,莉香一路没有再问,一言不发牵紧他的手。
可能被吓到了。
四人行至空旷处,夏油俊行捏捏莉香的手,悄声说:“我说‘跑’,你就往回跑,我会……”
谁知莉香直接打断了他,气道:
“跑什么跑,老公是妖灵,我跑去哪!少废话,咱俩必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