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清脾气顺教养好,客气道:“呵呵,还好。您别误会,他能看见。“
五条悟以为他打算就这么谢过中村,拉着他走人,正想直言想怼,不料源清先开了口:
“中村先生刚才所言,恕我们不能赞同。管理者希望财报漂亮,经济永远上行,至少不要在自己在位期间下滑,是可以理解但不可能实现的。环保宣传者有他们的立场,大肆建造石油化工厂的危害,已经被证实,全球变暖也是不可回避的事实。我们需要找的是平衡,而不是揪住把柄打压一方。以多欺少的压制,只会带来更激烈的反抗,两败俱伤。这半年的桩桩惨案,便是实例。“
五条悟压了火气,赞同道:“作恶的妖灵,我们会抓捕、审判、予以惩戒;但人类这边,作为管理者,请您正确引导,不要故意挑拨激化矛盾。否则,咒术师再多再拼命,也没法保证你们的安全。多少反省一下,为什么一向默默求生的妖灵突然拼死反抗。“
中村在官场摸爬滚打十几年,还没人这么跟他讲过话。不满道:“找平衡,讲得容易。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生而富裕,又有咒力相护,升学、工作、挣钱,愁家中老小、惮生老病死,普通人类的艰辛你们一样都不用担心。“
五条悟已经站起身,源清挡在他和中村之间,急忙说:“中村先生繁忙,今日就到这吧。“
源清推着五条悟出门,低声说:“咒术师殴打普通人是要判刑的。“
车和司机丢给源清,五条悟在路边站了会,直接去了夏油杰家。
“来我家不用穿这么正式吧?”
夏油杰突然见着人愣了半晌,看着五条悟进门,一手递给他一个礼包,一手解了西服的衣扣。
“从市政府直接过来的,没时间准备礼物。”两指塞进领带结,左右拉扯,松开领带。“受不了这衣服。”
夏油杰的目光随着他修长的手指,从衣扣,到领带,手背筋骨因为这些动作时而突起,秀气却有力。他就这么斜倚着门,看五条悟脱了外套,弯腰摆放皮鞋,窄腿西裤因为弯腰的姿势向上收,露出被素色薄袜包裹的纤细脚腕。
他幽幽接了句:“我觉得还不错。”
“什么不错?”五条悟直起腰,嘟囔说:“今天杰也在就好了,一定不会拦我。”
“小悟过来了?”
莉香从里屋快步走出来,“哟,长大了,帅气了。怎么这个点过来,吃了没有啊都过了饭点了。”
“阿姨,我吃过了,我来帮忙收拾。”
“拉倒吧少爷,”夏油俊行跟着出来,“哪能劳驾您做这种事。主要是,你会收拾吗?”
夏油杰猜他在外头憋着气,有话想说,拉着人上楼,“那帮我收拾吧。”
夏油杰推开房门,“真吃过了?”
五条悟轻车熟路往夏油杰的床上一趴,声音闷在被子里:“没,饿死了。”
然后听见夏油杰下楼的声音,再然后,他端着热好的咖喱饭和一盒瑞士卷进来了。
“杰,你们哪天搬家?”
“很快,下周一吧。”
“开车过去吗?”
“嗯。我和爸爸轮流开,到那里安顿好,我就回来。“
“房子找好了?“
“还没,走得急,先住旅馆,再找房子。地方不大,应该不难找。“
“那至少得一个月吧?”
“嗯……快的话两三周。不过夜蛾老师说,会就近给我安排任务,也可能会耽搁几天。”
“噢。”
“怎么了?舍不得我吗?“
“我算好了,你下次特殊期我应该能赶回来。”
“你又不是工具人。特殊期我自己有办法。杰好好陪叔叔阿姨吧,小樽离东京好远,以后不能经常见了。“
夏油一家在周一启程离开东京。
离开前的周末,邻居、朋友、同事纷纷过来告别。不单莉香,连夏油俊行也鼻子酸酸的,忍泪忍得很辛苦。
五条悟周一一早赶来送行,给夏油爸爸妈妈准备了一张带五条家族纹的钛金卡,沿途酒店饭店商场景区各种通行。
五条悟每天收到沿途的照片。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隔着照片都能闻见清淡的香气。
五条悟白天和源清等人翻查资料,晚上回来去看望清水,带五条延玩到他睡觉,然后回房。
每天最放松的时刻,就是回屋洗漱完躺在床上或倚在窗边,看夏油杰发来的照片和信息。
夏油杰像是对他的作息了如指掌,总能在他擦完头发或接好冰水的时候,发来信息。
好想一起啊。
五条悟看着照片感叹。
仔细想想,自从认识杰,他俩最长时间没见面也不过一周。
这次已经10天了。
小樽很美,这个季节没有雪,与旅游宣传手册里的样子不同,但依旧很美。
夏油杰拍了点着煤油灯的运河,拍了名字里有“硝子”的玻璃博物馆,拍了琳琅满目的甜品店。
有一天,五条悟深夜回家,东京又下起小雨。他趴在桌几上听雨敲窗棂,想着杰那边可别下雨,他总不记得带伞。
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
“冬天带悟一起来吧,”是夏油杰的语音和照片,那是他拍的小樽夜景俯瞰图,周围很静,夏油杰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顶清晰又悠远,“感觉悟会喜欢。”
五条悟的耳朵贴着听筒,把这句语音反复播了几遍。
一边是沥沥雨声,一边是杰的低语。
突然,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撞得心脏砰砰乱跳,他迅速回了条信息:
你在哪?
天狗山。
定位发给我。
他一秒也不想等,一秒也等不了。
五条悟就这么出现在了夏油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