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阿嚏!”
连续三次喷嚏过后,风神若恹恹缩在耀灵怀中,吸着发红的鼻子,声音干哑,“走快点,我好冷啊……”
今天这个答案,无疑是用着凉感冒的代价交换的。
耀灵把人抱了这么久,身上的衣服也被她沾湿了大半,又见她脸上的羞涩褪去,露出苍白的小脸,哪里还顾得上算账。
出了禁室回归地面,一冷一热交加,风神若的喷嚏就越发频繁起来。
等回到卧室时,人已经被喷嚏折腾得头重脚轻了。
耀灵把她送到浴室,“把衣服换了就出来,不许洗澡。”
“……哦。”她慢吞吞地应了一声,走进浴室。
还没开始脱衣服,门口又传来耀灵的声音,“换了没,出来拿衣服。”
“……哦。”她又慢吞吞挪到门口,开门,伸手。
被山底下的泉水泡软发皱的手暴露,惹来耀灵心一沉,短短时间泡水,根本泡不出这个皱褶。
但现在也不是计较的好时机。
他擡手往她额头一放,立即感受到一片滚烫,顿时有些气急败坏,“进去换衣服!”
要不是怕自己忍不住,早当场把她剥了,自己动手帮她换。
偏偏已经开始发烧头昏眼花的某人,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慢吞吞脱衣服,慢吞吞穿衣服,又慢吞吞挪出去,朝门口守着的男人伸出手,最后慢吞吞挤出两个字。
“脚疼……”
耀灵脸一黑,弯腰将她打横抱起送回床上,盖好被子后,才到床位拉出她的双脚。
原本粉妆玉砌的玉足已经微微红肿,脚趾头上的嫩肉发皱,脚底心还隐约有两个水泡的征兆。
不是爬楼梯就是泡水,该。
耀灵深吸一口气,将那双玉足收回被窝里,站起身,“老实待着不许乱动。”
脑子不太灵活的风神若,软乎乎点头。
耀灵这才转身出门,除了叫医生,还附带叫人查天池的情况。
不出十分钟,医生开药熬药,天池的情况也有了结论。
“小骗子,算你听话。”
要得出结论是她撒谎,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举动。
而逐渐往高烧发展的风神若,都快听不见他说话,更别提他说了什么内容。
这二次生病,风神若有了经验,耀灵也有了经验,退烧药改为熬煮的方式,该喝药的喝药,该喝粥的喝粥,互不闹腾。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次日下午,风神若就恢复生龙活虎,仿佛昨夜高烧不退的人不是她一样。
耀灵一直守在她身边,就连公务都是戴着蓝牙耳机在阳台,一边盯着她一边处理。
要不是亲自看到她昨夜烧得浑身发抖又喊热,都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她的苦肉计。
舒舒服服洗了热水澡出来的风神若,见耀灵还稳稳坐在阳台上,便走过去发问,“耀灵,你今天不忙了吗?”
耀灵视线就没离开过她身上,闻言冷哼,“想做什么,说吧。”
这么警惕了啊……她心下可惜,干笑,“没想做什么,就是问问。”
耀灵紧盯她两秒,朝她勾勾手,“过来。”
“……干嘛。”她警惕地慢慢挪过去,但还是不可避免,被男人拉坐在腿上扣住腰肢。
想到禁室甬道里那个疯狂窒息的吻,她脸上开始涌出热意——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原本慢吞吞的发热速度,迅速被按下加速键,脸红脖子也红了。她急忙捂住嘴,身子往后仰拉开距离,“你想干嘛!”
耀灵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劣,嘴角一勾,“昨天不是咬伤了,伸出来我看看伤口。”
“才不要!”她连连摇头,眼里写满‘狼子野心’。
耀灵轻笑出声,本就是天之骄子的男人,笑起来更是妖异俊美,“不疼了?”
她下意识舌尖顶了顶牙关,没感觉到任何疼意,便瞪着一双美眸控诉他,“你还敢问我疼不疼。”
嘴被她捂着,发出的声音有些闷,也遮住了她声音里藏着的娇软,更加雌雄难辨。
但耀灵比谁都清楚,这道雌雄难辨背后,被逼到极致,会发出怎样娇媚软甜的音线。
光想着,他漆黑的眼眸已暗光沉浮,突然道:“宝贝儿,昨天还恶心吗?”
“……?”恶心?她睁大眼睛,表示不理解。
耀灵脑海中浮现少年软在他怀中恶心干呕的画面,眸底骤然降温,“昨天还觉得我的吻恶心想吐吗?”
“恶……心?”她仿佛听到了骇人听闻的故事,捂住嘴的动作都晃了晃。
落入男人眼中,便是承认,哪怕听到的是疑问的语气。
他沉下脸,眼睛里渐渐爬上阴鸷狠戾,阴沉沉地说:“恶心也没用,你最好早些接受。”
近距离被这样可怕骇人的眼神盯着,她心口直跳,琢磨他刚刚说的话的意思。
恶心什么?恶心他的吻?
恶心他的吻想吐?
她眼中慢慢爬出一丝不敢相信,迟疑地放下捂嘴的手,试探问:“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男人眸里翻涌的狠戾陡然停止。
“我、我没觉得……”恶心两字,因羞愧无法启齿。
但已经足够将耀灵冻结的心脏化解,重新恢复跳动,“你不觉得我的吻……”
恶心两个字,忽然也说不出口。
因为怀中少年水灵灵的眸子一下下地转,如凝玉的脸上还染着淡淡粉红,丝毫不见抵触与厌恶的情绪出现。
仔细想起来,昨天在禁室里,她虽然被吓得整个人都弱柳迎风不堪一击的样子,但并没有干呕与厌恶。
难道……
男人的喉结滚了一下又一下,漆黑的眼眸危险沉沉,停留在她粉色娇嫩的唇上。
风神若条件反射,双手捂住嘴,还是觉得不安全,一手捂住自己的,一手捂住面前的男人的。
声音闷闷地,气呼呼的,“你答应过我,不耍流氓。”
耀灵眼尾微扬,吻了吻捂在唇上的柔荑中心,心情畅快,“好,不耍流氓。”
手心传来的濡热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倏地收回手,又推开男人站起身,躲在门后面,一手擦衣服,一手指着他又气又急,“流氓!骗子!”
稳稳坐在椅子上的耀灵也不恼,甚至好心情的跷起腿,舒适又带着一股懒散意味望着她,大大方方承认,“嗯,我是流氓。”
她气急,“臭不要脸!”
“是,我不要脸。”要脸哪能抱到老婆,亲到老婆。耀灵不做人的心想。
“——我懒得理你了!”
风神若实在被他这副流里流气的模样气到,走回卧室跺了跺脚,就想干脆回神隐寺。
只是走到门口,察觉到阳台的男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心下一动,回头望了一眼。
就见到男人两眼紧闭,一动不动的样子。
顿时吓一大跳。
“耀灵?!”
你可别睁开眼就换成赢王帝了啊!
她呼吸发紧,备受煎熬地挪回阳台。
“……耀灵?”
幸好,男人虽然没睁眼,但胸腔给出了回应,“嗯?”
她噎了噎口水,手心都是汗,“你、你还好吗?”
“嗯。”耀灵勉强掀了掀眼皮子,看了眼她,嘴角微勾,“担心我?”
谁担心你啊,我担心的是赢王帝会不会跳出来!她心下哼哼,面上不敢表现出来,“你什么情况啊现在?”
耀灵又扫了她一眼,静待一会儿,才薄唇轻启,“困。”
“……?”困?风神若视线下移,这才注意到男人眼皮子底下有一层浅浅的乌青。
“你该不会——”
“三天没睡,宝贝儿陪我睡一觉吗?”
本该一口拒绝的风神若却愣住,遂而惊讶不敢相信问:“你三天没睡觉了??”
耀灵没否认,朝她伸手,“陪我睡吗?”
“不陪!”她心如磐石,拒绝后见他没生气,也很快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没好气地说:“还说你不忙,偷偷摸摸不睡觉工作!”
就为了白天多陪她。
没能让老婆心软,耀灵眼中划过一抹惋惜,放下交叠的双腿站起身,朝她走过去,“我睡一觉,宝贝儿陪我吗?”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被男人卑劣地用手捂住,另一只手钩着她的腰身往床边走去,边走还边在她耳畔低沉沉笑着说:
“就知道宝贝儿最乖。”
风神若:“……”
她咬着玉牙,只能靠踩身边男人的棉拖鞋泄气。
那力气都不够塞牙缝,耀灵如愿地把人带到床边,掀开被子一同躺了下去。
床大,两人就算是横着躺也足足的。
风神若被他按在怀里挣扎几番都无济于事,不得不妥协,“我在这里陪你就是,但你放开我。”
男人的大掌能轻而易举地将她的脸盖住,宽厚的手心将她的声音捂得严严实实,能发出来的声音含糊不清。
却正中男人下怀,微撑着身体起身靠近她,嗓音沙哑又带着一股懒洋洋的味道,魅惑至极。
“嗯?宝贝儿说什么?”
风神若怒目相视,气呼呼地不想再说话。
耀灵心情甚好地等了一会儿,才肯放过她,却仍把她牢牢收拢在怀里,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你真打算就这么睡啊?那我怎么办?”
“嗯……宝贝儿陪我睡。”
“可我不困!”
她刚退烧,不仅不困,还精神百倍。
“宝贝儿乖……”
有禁室失踪的那半个小时先例,耀灵这会儿哪里肯放她走。
将她翻了个身,从背后拥抱禁锢,便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缓。
他已经累到极点,这会儿撑不住了。
风神若的挣扎渐渐停歇,等了片刻,确定头顶上的气息越发平稳,不由泄气。
先不说赢王帝,单说记忆缺失的耀灵,这几天为了她忙前忙后,说不感动那都是骗人骗己。
昨天他明明生那么大的气,却也只是狠狠吻了几下,就放过她。
晚上她高烧不退,更是彻夜不眠,无论什么时候睁眼,都能看到他在身边。
算了,就这一次。
她气哼哼地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睁大眼睛看着虚空一点,思绪渐渐天马行空起来。
首先得复盘昨天在密室里发生的事情,确定有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机关,密室,这些都有,她虽然是骗耀灵,但都有理有据。
至于她被机关传送到天池里,凤园里虽然没有安装监控,但肯定会有人在暗中盯着,这点是事实,没法遮掩,也不用欺骗。
还有什么破绽?
对了,衣服!
她微缩着手指,有些后悔昨天为什么没忍住,穿了玻璃柜里傀儡准备的衣服。
耀灵这会儿还没有想起来,等他想起来她是莫名换了一身衣服从天池出来时,她还得有合理的理由解释。
还有禁室最底层,她躺过的地方,也不能让耀灵发现。
一旦被他看到,被他记起来……
不!
耀灵不能恢复记忆,起码在她活到大结局回家之前,不能恢复记忆。
想到这点,她暗暗下定决心,回头就偷偷把禁室里的机关破坏掉,也不能再让耀灵把注意力放回禁室里。
至于她要的退路……
不能急,不能露出马脚,革命萌芽太早,稍有不慎就是见光死。
不能急,也不能拖。
……
想太多,脑子里装的太多的后果,就是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等醒来时,外面已经天黑,耀灵还在熟睡,只不过姿势变成的仰躺,而她则还是被他牢牢控制在怀中。
脖子下垫着他的胳膊,也不怕醒来时胳膊麻了。
风神若没好气地想,试着爬起身,发现自己能动,立即麻溜地从床上爬下来。
耀灵毫无察觉。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早已经到吃饭的点,犹豫片刻,重新爬上床,把人叫醒,“耀灵醒醒,吃了晚饭再睡——啊!”
忽然被掀翻在床上,风神若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嘴上就被堵来炙热的气息。
男人仍然两眼紧闭,嘴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又快又准地撬开她的牙关闯进去,迅速展开掠夺之路。
她气急,擡起脚不停踢一旁的大长腿,发出呜呜挣扎抗议。
男人也渐渐在她的扰乱下,缓缓睁开眼。
漆黑深如寒潭的眼眸里,隐约有隐晦不明的暗芒闪过,随着彼此的体温升温,渐渐凝聚成翻涌的风暴。
风神若在沉浮中忽然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吓得浑身紧绷,不敢再动,只能任由男人为所欲为。
最后还是免不了舌尖被吸得发麻,唇瓣被吻得红肿收场。
“混账东西!!”
刚从浴室洗漱完毕出来的耀灵,闻言勾了勾唇,大步朝床边走去,“宝贝儿还不起吗?”
在床上泄恨打滚的风神若,立即一溜烟儿从床上下来,捂着发麻的嘴巴警惕十足的远离他,“离我远点儿。”
说完,小眼神还警惕地扫了眼男人的下半身。
刚泄,完火的耀灵,又想向老婆致敬了。
至于他老婆——
已经想炸毛的小野猫,咻的一下夺门而出。
还是把人吓跑了。
耀灵哭笑不得,低头看了眼,重新回浴室一趟。
等下楼来到餐厅时,餐桌上的饭菜已经被消灭了一角。
耀灵挑挑眉,在炸毛的人身边坐下,“不等我?”
风神若喝了一口汤,声音凉凉道:“流氓不配吃饭。”
“那流氓能喝汤吗?”耀灵盯着那只端着白玉碗的柔荑。
直觉有危险的风神若,擡头瞥了眼,不由嘴角一抽,“你自己不会盛?”
耀灵遗憾地收回视线,开始给自己打汤,“宝贝儿——”
“闭嘴,安静吃饭!”
耀灵薄唇一勾,知道自己把人彻底惹毛了,没再放纵自己。
安安静静吃完一顿饭,话音都没到嘴边,人又噔噔噔跑上楼,只留给耀灵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行,得哄。
他失笑地扶了扶额,过了一会儿,嘴角一僵,继而额角一抽。
小骗子,可越发聪明了。
被她这么一闹,继续算账的念头愣是一个都起不了头。
还真是,惯会得寸进尺。
楼上,风神若可不管自己的小心机有没有被发现,她把房间反锁,然后进卧室,找到从禁室里穿出来的两套衣服,思考要不要把它们藏起来。
耀灵会翻她衣柜帮她找衣服,不一定会注意到这两套衣服是从哪里来。但如果被他发现衣服是从禁室里穿出来的,别说是注意,只怕会大肆派人调查衣服的来源。
还是得把衣服收起来,或者找机会,把这两套衣服收回神隐寺去。
将衣服藏在衣柜角落里,风神若扑回床上滚了一会儿,反锁的门就被人用钥匙打开。
耀灵端着一碗药进来,脸上有些冷,“锁门做了什么坏事。”
这种拿着钥匙就开门丝毫不尊重她意见的行事风格,一看就是赢王帝残留。
风神若哼哼两声,爬起身,“我锁了门你就进不来了是吗?”
耀灵冷笑,不允许自己再被拐走重心,在她身边坐下,把药递到她嘴边,“说说,干了什么坏事。”
“我能干什么坏事,就是防狼防流氓罢了。”
“宝贝儿,同样的伎俩——”
“有用不就行了。”
风神若打断他的话,自己拿过药仰头一口闷,完了把碗塞回他手里,指了指门口,“你现在被列入黑名单,出去。”
被堵得实在接不上自己目的的耀灵:“……”
为了不被赶走,他不得妥协,态度一软,有些话已经熟练了,“宝贝儿我错了,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风神若立即双脚放上床,然后朝男人的背部蹬过去,把男人蹬下床,“你上次也说原谅你一次!我再也不信你了。”
耀灵一噎,起身站稳后,把碗随手往床头放好,放低身段厚着脸皮重新坐回床边哄人。
再次被蹬下床,再次厚着脸皮又蹭回去。
“宝贝儿我真错了,不该没睡醒对你耍流氓,我让你耍回来好不好?”
“谁要对你耍流氓啊!臭不要脸!”
“是,我臭不要脸,但是宝贝儿,我还有些困,再陪我睡一会儿?”
“没门儿!自己回你房间睡,不然我回我神隐寺睡!”
耀灵刚摸到床边的动作一顿,被捏住了死xue,“那宝贝儿怎样才能消气?”
风神若想都不想,“不许再叫我宝贝。”
耀灵:“……”
那不行。
把人先拖回怀里再说:“若若,疼疼我好不好?真困。”
男人脸皮厚如千尺,嘴上求原谅,动作却是强势又霸道。
风神若被气笑了,脚上用不上力,开始用手来,专门掐着男人手臂上的皮,“松手!我还在生气。”
“若若……”
“别装可怜,你一点儿也不尊重我的意见,不仅强吻我,还——”她忿忿不平地瞪了他一眼,噎下令人眼红耳热的话,“总之我现在还很生气,也不想给你哄。”
不给哄?
那可太严重了。
耀灵把手臂紧绷起来,将她禁锢般锁在怀中,明知她在得寸进尺,却甘之如饴一脚踩入陷阱,妥协叹气。
“我不生气,也不问禁室发生的事情,若若,别生气了,嗯?”
愤怒的人儿立即脸色一变,语气温和,“真的?”
耀灵叹气,点头,“不问,不气你了。”
风神若放松自己,任由他抱着,“言而无信我就哭,大哭特哭。”
耀灵哭笑不得。
可真没出息。
还不死老妖怪。
分明就被怀里的小骗子压的死死的。
毛头小子都不如。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