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过去为别人付出的行为很少,但对待周嘉倪,她的确要上心很多。
小孩子的想法是真的多,她有些自顾不暇了。
温竺又等了会儿,而周嘉倪始终保持沉默。
她稍叹口气,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扔进垃圾桶。
“胳膊上的伤影响洗漱吗?”温竺问她。
“我可以自己洗的。”
“例假也几天了吧?再给你弄杯红糖水吗?”
“刚刚吃得很饱。”
周嘉倪擡起眼睛,眼眶红红的望过来。
“你现在是不想让我帮你什么了吗?”温竺不喜欢带着隔阂过夜,甚至她们一会儿还要在同一张床上过夜。
“只是不想让姐姐太辛苦,毕竟你也工作一天了。”周嘉倪站起来,“我可以去洗澡了吗?”
温竺凝神看她几秒钟,双唇微张,“去吧。”
温竺去了隔壁客房洗漱,回到卧室的时候周嘉倪已经安安静静躺在了床上。
她冲着自己笑了笑,整个人看起来文静又腼腆,刚才的失落好像消散了不少。
温竺在她身边躺下,她顺势靠过来,窝在了自己的怀里。
“姐姐喜不喜欢我呀?”周嘉倪的声音很软很甜,却不敢擡头问她,脑袋在她胸前蹭了蹭。
“喜欢啊。”温竺答得迅速。
怀里传出轻轻的笑声,“那姐姐喜欢我什么?”
“小倪很可爱,很善良。”
这个女人就像个自动回复的夸赞机器,每次的答案几乎都一模一样。
周嘉倪心里默默想。
怀里的人没什么动静了,温竺垂眸看她,手去抚她的脖颈。
周嘉倪开始主动吻她,一路吻上去,吻她的脖子,下巴,挪了挪身子又去吻女人的嘴角和唇。
温竺只是任由她吻,“例假来了小动作还这么多。”
“可是想多亲姐姐几下。”周嘉倪轻轻哼了一声,啄她的力度加重了些,像是对她的话很不满之后的刻意‘报复’。
“小心胳膊。”温竺担心她的伤,又对于她的话格外无奈,最后只能无奈地扬扬嘴角。
“只是脱臼了好得很快的。”周嘉倪轻轻哼了下,“又不是截肢了。”
突兀的玩笑让温竺笑了下,但很快就收了。
周嘉倪今晚主动得格外反常。
以前的她捂着脸不怎么敢看自己,承受不住时总是想要按住她的手,可怜巴巴地用气音喊,‘姐姐,等一下……’
这时温竺便要逗她,看她意/乱情/迷的表情,听她喊,‘求你了……’
周嘉倪是一个很擅长用示弱来获取人心的乖孩子,但她确实很吃这一套。
她对着自己吻了又吻,还要去吻她的手指和温热的手心。
温竺看着她黑黝黝眼珠子里的亮光,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散了。
“小倪。”她轻轻喊。
“怎么啦?”周嘉倪嘴角上扬着对上她的视线。
“早点睡吗?”温竺问她。
“姐姐不喜欢我吻你吗?”周嘉倪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深了,兴致不减。
“喜欢,但你的状态不对。”温竺平静地用指腹去擦周嘉倪嘴角的濡湿。
“那就是我太主动了,姐姐不适应了。”周嘉倪眼睛笑眯眯的,“我也可以主动的啊。”
她说完又要去吻,温竺没再说话,任由她去了。
周嘉倪见她闭上眼睛,笑容便收敛了。
她的眼眶又红了些,搂着她的腰,这晚贴温竺贴得更紧了一些。
次日早上,没有早课的周嘉倪依旧醒得很早。
客厅的温竺一如既往地帮她准备早餐。
“来吃点东西。”温竺说,“把你照顾好我就去公司了。”
周嘉倪坐下来,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早餐。
过去她们吃的每一顿早餐的食物几乎都在今早摆在了餐桌上。
“昨晚在酒吧,那个人是姐姐的好朋友吗?”周嘉倪终于问出口。
温竺听她这样问,心里逐渐松了口气,她拆了医用冷敷贴过来,重新帮她贴好,“对,认识得比较久了。”
“昨晚我不小心听到你们的谈话了。”
温竺正想说‘没关系’,就听见周嘉倪继续说道,“姐姐好像会跟她分享苦恼,她也能够知道姐姐最近在烦些什么。”
“认识比较久的人是会这样了解一点。”
“可我就看不出来。”周嘉倪说,“我们认识得不算久吗?”
“小倪每次难过我好像都能看出来啊。”温竺坐到她对面,意识到她开始说昨晚没能说出口的话题。
“姐姐不肯告诉我最近在苦恼什么,工作上又有什么麻烦。”周嘉倪的双睫微颤,声线保持着平静,“我可以安慰你,就像你安慰我那样。”
温竺彻底明白她反常的原因。
但这超出了关系的界限。
“麻烦是用来解决的,在没能有好的解决办法之前,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个人因为这件事情劳心费神。”
“我看不透你,姐姐也没有给我看透的机会。”
“小倪,我不怎么喜欢把负面情绪带到别人面前,尤其是不想带给你。”
温竺想以最好的状态跟周嘉倪相处,让这个少女在自己面前永远是最开心最活泼的那一面。
这样相处的方式对她来说是最大的放松方式,比争吵过后去哄显然更加简易轻松。
但这个想法与现在的周嘉倪背道而驰。
如果她们之间很熟悉的话,为什么不能坦诚相待地把所有情绪都放在对方的面前。
她会试着帮助她解决,尽管她的能力在温竺面前微乎其微。
但解决不了她也会努力去安慰她,让她心情转好。
一段平等的关系应该是这样的,而不是谁一直在被谁照顾。
她们彼此之间格外坦诚,但却是谁也不肯服从谁的变相的坦诚。
“我没有办法为您做什么,但我也可以给您提供情绪价值。”周嘉倪放弃绕弯,选择直截了当地说出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温竺无法跟她的想法共情,那她需要一段时间来彻彻底底让自己的心思回到正轨上。
毕竟之前她已经很努力在转移注意力了,但没能成功,甚至一牵扯到温竺,心思就会立马飘到她身上。
这对她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信号。
温竺不知道现在的对话是否算流畅的沟通。
她不怎么需要情绪价值,她甚至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她自己可以打点好自己的一切。
“就像昨晚您的朋友那样,可以知道您的烦恼,知道您最近工作的麻烦出在了哪里,可以怎么样解决。”
周嘉倪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妄想,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昨晚她已经主动过了,没有任何可以后悔的,如果谈话失败,她会坚定自己的想法。
她本来就不是可以被别人随随便便影响的人,也不可以变成那样。
温竺很多次都承认过周嘉倪看起来性子软,但其实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她跟很多自己见过的女孩子不同。
肆意,坚定,自我,柔软的外表下内心总是格外坚韧。
这股劲儿用在了自己身上的时候,温竺觉得头疼。
“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败过。”
成绩,名次,对于别人欺凌的回击,她都能做到自己最满意的那一步。
但她第一次在温竺身上栽了跟头。
这个女人看懂她的一切,却又不肯直面她想要的一切。
周嘉倪难得在温竺面前表现出强硬的模样,“如果您赞同我的想法的话,我会继续像之前那样,做一个格外乖顺的孩子。”
“但如果您的想法依旧跟我背道而驰,我需要一段冷静时间整理情绪,然后再继续面对这段关系……”
说到这里,周嘉倪忍不住哽咽。
她不喜欢这个结果,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你觉得那样做对我们之间的相处是有益的话。”温竺抛下这么一句话。
她不愿意掌控周嘉倪,她给她选择的机会。
这是从一开始就说好的,也是她的心中所想。
尘埃落定,周嘉倪终于忍不住落泪,她发出低低的哭腔,胳膊受伤的地方隐隐约约又传来刺痛。
她伸出手揉了揉,用袖子擦掉自己的眼泪。
“好。”周嘉倪的脑袋垂得越来越低,“那这段时间请您不要联系我,我也不会给您发消息。”
她的语气格外平静,但怎么压也压不住难过的哭腔,“我想好好地沉淀一下自己,等我想好了,想通了,我会主动联系您的,可以吗?”
温竺想要开口说声抱歉,但她若是真的说了‘对不起’,那就拆穿了她努力隐藏起来的真相。
她还是将歉意的话忍了回去,保留着体面的结果,等待着时间的审判。
“希望您不要觉得有伤害到我,眼下这是我能想到的对我自己来说最好的方式了。”
她无法从温竺那里得到想要的,只能求稳,让自己不再内耗。
周嘉倪从椅子上起身,朝着门口走过去。
温竺站起来送她,目光很淡。
她无法揣测周嘉倪的想法,也不知道她下一次联系自己在什么时候,或者还会不会联系自己。
她们之间的选择权从来都不是单独在哪一方的,每个人都在选择对自己最有益的结果。
尽管很痛,但好像真如周嘉倪所说的那样。
这个方式是当下两个人之间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在研究人设的时候,虽然年下的设定是软妹,但不怎么想写柔弱到只跟着年上走的软妹。
周嘉倪是一个很有自我想法的乖孩子,尽管会哭但也有自己的脾气,而温竺也是一个时时刻刻会考虑到周嘉倪想法,并且尊重她想法的温柔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