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行舟道:“不是亲哥,木河倒还没这么大方,木鸢是他堂妹。”
“这又不是重点,”阮阳颇为烦躁,“那怎么办?圣旨下了,你若是不娶,便是抗旨不遵,若是要娶……”
其实,若真要娶,也并非完全没有好处。
勘破这一点的阮阳更烦了。他将圣旨随意一丢,闷闷不乐地说:“蒋行舟,我不想让你娶她。”
“我没打算真娶她,我本也不欲让一个女子成为谋权的牺牲品,”蒋行舟俯下身去,将皱皱巴巴的圣旨捡起来,展开,叠好,“更何况我本就心有他人,不管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都不能牵扯一个无辜之人入局。”
阮阳侧目看着他的动作,“你心有他人了?”
“……嗯。”蒋行舟手下一顿,没回头。
“谁?莲蓬?”
“你怎么会提起她?”
阮阳恹恹道:“我知道她喜欢你,你如此一表人才,她会倾心于你也并不意外。”
一表人才四个字,阮阳咬得很重。
蒋行舟有些讶异,他都未察觉,阮阳对于这些事倒是很敏锐。
然而,阮阳的敏锐仅限于别人的情爱,对于蒋行舟的心意,他则迟钝得有些令人发指,竟还来问蒋行舟的心上人是谁。
——还能是谁。
夕阳西下,军营里升起了炊烟。
一位小少年趁人不备混进了军营,凭着直觉在军营的外围走了一圈,倒是没被人发现。可为了躲人视线,他慌不择路,再回过神时早就分不清自己在哪个营帐前了。
阮阳很快发现军营中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
他身手高强,走起路来连个声都不带,就这么跟着两人的身后,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跟丢,也不会被发现。
只见那小少年左看右看,恼得直跺脚,“这军营怎么弯弯绕绕的,走都不知道怎么走!”
身旁,一个随从模样的男子道:“王……少爷,我们还是找个人问问吧。”
听了这话,小少年连忙反对:“不好不好,找人问了要露馅的,到时候就被哥哥抓回去了!”
说完,他咬了咬牙,随手一指:“就往那边走,我还不信找不到人了!”
男子还未答话,阮阳悄然而至,在二人身后冷不丁开口:“你们在找人?”
“啊!”那小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脸来,五官精致,竟是一时难辨男女。
阮阳不动如山,静静地看着二人。
他不笑的时候,神情多少有些骇人,小少年竟不敢立马接话,咽了口唾沫,磕磕绊绊地说:“我们找、找杨大人!”
阮阳一挑眉:“哪个杨大人?”
“哪个杨大人?”小少年没听懂,随从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听罢才恍然,道,“哦!我们找杨易大人!”
找蒋行舟?
再看这小少年,面上胡须丛杂,眼神却是清澈单纯,可怪异就怪异在这点,看上去他还不到长须的年纪,故而一眼便不难看出这满脸的胡须都是假的了。
落目于小少年那光滑得如同脂玉的肌肤,阮阳很快察觉到,这人是个姑娘。
“你是王姬吧。”阮阳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小少年。
或者说,木鸢。
乍闻此言,木鸢大惊失色,四下一看,所幸无人听到,忙向阮阳竖起指头重重嘘了一声,“你小声点!谁、谁是王姬了!”
阮阳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你找杨易,他不在,你回去吧。”
“他怎么可能不在,他们说他就在军里的!”木鸢压根不信,推开阮阳便要往前走。
推了一把,没推动。
“你让开呀!”木鸢有点急了。
阮阳道:“擅闯军营是大罪,王姬要开先河?”
木鸢年纪小,到底被阮阳的架势震住了,立马道:“我很快就走!但是来都来了……总让我见一面再走吧!”说着,她换了副央求的面孔,眉毛稍微蹙了起来,我见犹怜。
不得不说,这位木鸢确实国色天香,可阮阳只觉得心中一阵烦闷。
“我说了,他不在。”
阮阳睁着眼睛说瞎话,蒋行舟哪里不在,他分明就在不远处的营帐里,只要这边的声音再大一点,蒋行舟便能闻声而至。
他上前架着木鸢的胳膊便走,那随从而来的男子拦了一下,没拦住,被阮阳揪住后领掷出了军营外。
木鸢被阮阳箍着肋骨,拳打脚踢地挣扎,只差没有上牙咬了,可碍着确实人小力气小,任凭她怎么反抗,阮阳都纹丝不动。她也没想通,面前这人看着瘦弱冷清,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竟比她哥还难摆脱!
“你放我下来!”
阮阳目中冷色一闪,两指点在木鸢颈后的xue道,木鸢便软软地晕了过去,瘫在阮阳怀中。
蒋行舟才踏出帐外,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青年横抱着一位小少年,再看那小少年的面容与木氏兄弟有几分相像,当下便看破了这小少年的身份。
青年正要将王姬往外扔,做坏事被撞破,愣在了原地。
“哪能这么对王姬?人家还是个孩子。”蒋行舟哭笑不得。
阮阳却面无惭色,“我又没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