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舟(2 / 2)

“你去那艘船!”蒋行舟一指左侧。

阮阳不作耽搁,踏雨登船,高喝:“我该怎么做!”

“收帆!”

阮阳定睛一视,果然见船帆都松动了开,便飞身攀去,骑在桅杆上,手脚麻利地三两下将船帆卷起绑好,又回头去问:“然后呢!”

“放锚!”

“然后呢!”

“开舱进水!”

副船的底部有一个压水舱,以阀门相制,进水后船身增重,则风暴更难撼动船体。

“舱阀在哪!”问完,阮阳没听到蒋行舟的回话,往过一看,旁边那艘船的桅杆被吹断了,斜着砸了下来,蒋行舟被重重砸中后背,此时正忍痛伏于一旁。

“蒋行舟!”阮阳惊惧交加,震悚大喝。

“无妨,”蒋行舟摇了摇头,找回清明。方才那一击正中他的后脑,使他有短暂失神。他睫毛上挂满雨珠,几乎淌进眼睛里,穿过雨雾向前方一眺,下一秒却是如坠雪窖。

“阮阳——!前面有暗礁——!”

“满舵!”他嘶吼着,几乎尝到了喉咙被撕裂的血腥,“阮阳!!满舵——!!!”

然而,已经迟了,这艘船怎么都不可能来得及转向了。

阮阳自知避之不及,索性将心一横,高飞入天,随后聚全身之力坠落而下,借助着坠落的力道生生让千石的船转了航向!

“转了转了!蒋行舟!”阮阳面露喜色,抹了一把脸,急急回头邀功。

见他如此,蒋行舟觉得眼睛很烫,心口也烫得要命。

风雨交加之下,连深通水性的万昭将士都怕了,阮阳明知自己不会水,却还是来了。

情况危急,根本不容得多做心思,蒋行舟只得压下满心的澎湃,高声指挥:“舱阀在船尾!”

阮阳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在这八方风雨中,像一尾翩然腾空的灵鱼,只一瞬便跃至船尾,打开了阀门。

两艘岌岌可危的船就这么稳在了麦川中央,任凭风吹雨打,几乎沉没,却又一次次逃过大劫。

这场雨持续了一整晚,二人使出浑身解数,倾尽一身气力,终于挨到了雨小风息的那一刻。

骤雨初歇,大雾消散,金光洒向了麦川,粼粼波光折射出满江的璀璨。

两艘副船重新起锚靠拢主船,蒋行舟面色铁青地登上甲板,回身将阮阳也拉了上来。

两人浑身尽湿,连头发都在滴水,像两只刚上岸的水鬼一般。

虽有朗日,风过而寒,阿南为二人找来了干布,将二人兜身罩住。

几位临阵脱逃的将士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蒋行舟竟真能活下来,还保住了两艘副船。

有人颇为后悔,虽说他们对蒋行舟有些不屑,也根本没信任过他的指挥,但不论如何都不应该弃船自己脱逃,这毕竟有违万昭国的军令。

“杨都督——”

蒋行舟素来儒雅随和,一个将士想开口求情,却被蒋行舟一个眼刀扫了过去,竟被这眼神震得登时噤声,只觉得这位杨易好像换了个人,像个阎王。

“毕将军,”蒋行舟揽着阮阳,冷声开口,“大危当前,弃主帅不顾,擅自逃命,这罪应当怎么算?”

毕如道:“杀无赦。”

此言一出,几位将士面色惨白,船上扑通扑通跪倒一片。

阮阳一言不发,侧脸看着蒋行舟。

阿南也跟着跪下,“我愿意受罚!”

虽然阿南不是临危脱逃,罪没有那么重,但按道理来说此举无异于擅离职守,和这些将士犯的错也差不多。

蒋行舟冷眼看去:“怎么罚?”

“大敌当前,你们稍微疏忽一点便会将整个万昭置于危处,就凭你们这样的人也好意思自称为‘兵士’?百姓又如何能放心地将性命交到你们手上?!”

阿南不说话了,其余几个将士也瑟瑟发抖,这些天来,他们没见过这样的蒋行舟——铁面无私,毫不留情。

这会儿,他们才真的感觉到了惧意。

怀抱中,阮阳换了个姿势站着,蒋行舟这才发现他腰后肿了一片,应当是危机过去才感到疼,却又下意识忍着,不肯出声。

“自领五十军棍,”十息过后,在所有将士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蒋行舟暂压怒气,收回目光,沉着脸道,“多也不多?”

以三千迎万敌,他本来就无意真的下令处死这些将士,但不提点不行,他不能接受任何风险。

“不多不多不多!”众将士忙摇头。

“我们即将登陆,若到时候再有临阵脱逃的人则就地斩杀,我说得够不够清楚?!”

“清楚清楚清楚!”又是一片点头。

所有人都服了,不仅是对于蒋行舟为了大计甘愿身死的魄力,更是他罔顾军规饶过这几条性命的怜悯。

蒋行舟这才敛去怒意,拉着阮阳上了二楼。

这淤青估摸着大概需要几天才能消下去,期间须得日日用药酒揉搓以活血化瘀,阮阳有一番苦受了。

然而,还未等到阮阳消肿,木凌处来了封飞鸽传书。

——万昭王殡天,木河持诏登基,下旨与氏沟正式开战。

这道旨意,让鹰山五万将士身居险地,也将蒋行舟一行推上了风口浪尖。

为了御敌,作为氏沟的要塞,麦关一定兵力大盛,则他们这一趟很可能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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