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2 / 2)

蒋行舟进了书房,忙到傍晚,小厮叫他用饭,他说不吃,反手提着一壶酒登上了檐顶。

这壶酒是普通的水酒,府里的下人摘了点榴花泡了进去,酒液便泛起淡淡的藕粉,有点像阮阳酒醉之后的脸色。

蒋行舟只浅浅饮了两杯,但他觉得自己好像是醉了——他能从酒杯里看到阮阳的脸了。

酒杯里,阮阳与他对视,那双清冷的眸子略微弯起,好像带着笑意。

于是蒋行舟鬼使神差地也冲那倒影笑了笑,却见酒杯里人脸一晃,消失不见了。

果然是喝多了。

下一秒,手里的酒杯不见了。

蒋行舟猛然擡头,倒影成了精,此时就站在他面前,气息极近。蒋行舟立马站起,阮阳便微微仰起头,将那杯榴花水酒喝了,喝得太快,甚至呛了一口。

“阮阳?!”

阮阳将酒杯放下,笑着看过来:“蒋行舟。”

“你回来了?”

“白天就回来了,见你太忙,不好去打扰你。”

蒋行舟几乎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你都去哪了?”

听到这一问,阮阳显得有些不自在:“没去哪……没去很远的地方,就在京城周围的几个郡待着,到处都在修祠庙。”

他飞快察看了一下蒋行舟的神情,道:“对不起。”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告而别,但我得要一点时间想清一些事。”

“那你现在想清楚了吗?”

“还没有。”

蒋行舟的笑意淡了些,“那就是还要走的意思?”

阮阳深吸一口气:“不走了,我有点想不清楚,所以才会回来的。”

“你想不清楚什么?”

“我想不清楚……我为什么会那么希望你是真的,”阮阳道,“我甚至觉得世上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但如果是你,我接受不了。”

阮阳说得很慢,一边说一边思考,思考时便会有小小的停顿,惹得蒋行舟不由一怔。

这话……有点直白,蒋行舟几乎以为阮阳也对他存了一样的心思。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蒋行舟的心跳有些快。

“那你……知道为什么想不清楚吗?”

黑暗中,阮阳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不重要了。”

蒋行舟想追问他是不是也有那样的情意,话语到了嘴边,堪堪止住。

在喜欢的人面前,大家都像个懦夫。

蒋行舟觉得心里有点空。

当夜,二人依旧是同榻而眠,谁都没有多说这个月发生了什么。阮阳久离蒋府,重新睡在这张床上,听着蒋行舟的呼吸,一梦香甜。

翌日,蒋行舟又问起阮阳想不想见稷王。

这次阮阳答了,“我本来是想见的,看到我娘之后我又很恨他,但到最后……我还是想见的。”

蒋行舟觉得分别的这一个月之间,阮阳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从前他像一只刺猬,敏感疏离,如今学会将一身的刺收起来了——简单来说,就是没以前那么别扭了。

阮阳成长了。

苦难总是这样催着一个人扛起比他自己还重千百倍的担子,蒋行舟有点心疼,但也知道这是他的必经之路。

“阮阳,”蒋行舟还是没忍住,“你昨晚说不重要了,是什么意思?”

阮阳:“就——”

之所以不重要,是因为他下定了决心,不管蒋行舟是真是假,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蒋行舟一生一世在他身边,他尚不知道这种执着源自何处,但他不愿再让这一辈子留下遗憾。

蒋行舟在等阮阳的后话,阮阳却别过脸去,好像是恼了:“别问了,什么时候去宗正寺?”

“……今晚。”

是夜,蒋行舟带着阮阳从宗正寺的大门而入,卫士没有阻拦。

阮阳一路带着蒋行舟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关着稷王的牢房外。

说是牢房,又与大理寺狱不同,宗正寺毕竟是关押皇室宗亲的地方,就算是落了罪,也能住在一个像样的屋子里,只不过手脚都要上镣铐,终日不得踏出一步罢了。

蒋行舟对阮阳说:“去吧。”

“你要进去吗?”

二人靠着墙角,蒋行舟用宽大的衣袍将阮阳整个人挡住,摘去他面上的面具。

“要的,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爹。”

阮阳抿着唇,有些犹豫。

蒋行舟并不给他犹豫的机会,按着肩膀将他转了个身,伸手替他推开了面前的那扇门。

吱呀——

门内一片昏暗,但依稀可见有个人坐在窗边。

蒋行舟轻轻地推了推阮阳的背,阮阳便一个大步迈了进去,蒋行舟紧随其后,门在二人身后沉沉关上。

“谁?”那道苍老又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恍若一座百年的铜缶。

阮阳喉头滚了滚,看了看蒋行舟,蒋行舟默默点了下头,他又转过去,看着黑暗中的那个背影,有些生疏地唤了声:“……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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