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行舟见来强的不行,便只好贴在阮阳的耳边大声道:“阮阳,听话!松手!”
这样下去不行,好容易得来的药方怕是要毁于一旦。
阮阳的毒已经侵入脑中,但他努力拉扯着自己的神志,很久之后才擡起头,神色间竟然是蒋行舟看都看不懂的冷漠。
蒋行舟一愣,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又见阮阳陡然松手,他便顺手一接,这才将那书拿了过来。
还不及看那书上写的什么,只听阮阳深吸几口气,压住浑身的剧痛,道:“这不是解药药方,蒋行舟。”
蒋行舟下意识落目,快速翻了几页,发现这是一本类似于日志一般的东西。
“我看到这上面有你老师的名字。”阮阳的语气有点古怪。
“是你老师……给我下的毒。”
“你老师和他们是一伙的,蒋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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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阳方才说完那三句话后便不省人事,浑身的绞痛让他蜷缩在一起,蒋行舟一路将他抱了回来。
躺在榻上的阮阳痛得将嘴唇都咬出了血,蒋行舟小心地掰开他的齿关,在之间塞进一块干净的布。
而后,他草草读了读那本日志,那日志年代久远,完整保留下来的纸页只有十数页,通读过去,没有解毒的药方,却见到了老师的名字——
“偶遇一志士,曰吕星,遂交为友,畅聊医术人文。星仕从天家,为御医,乃赠之以太岁。”
其后,还有关于太岁的详细记载,甚至连如何通过太岁制毒都清清楚楚地写了出来。
这高人的师父明确表示,他认识蒋行舟的老师,也就是吕星,并且在畅谈中分享了这个太岁的用法,甚至还将太岁赠予吕星。
吕星知道这个毒方,且他也得到了太岁这一味药,而且吕星获罪的根本原因就是给前太子下毒,那种毒和阮阳身上的也是同一种,也就是说……
再说阮阳,阮阳知道他有个老师,知道他老师的名字,也知道他的所有动机,这些都是那个故人告诉他的。
阮阳在骗他吗?
那个故人真的存在吗?
如果不存在,是谁告诉阮阳这些的呢?
还是说……这世上真的存在上辈子这么一说呢?
阮阳真的死过一回吗?他上辈子认识自己吗?
惊雷暴雨像是落在了蒋行舟的脑中,蒋行舟此时觉得头要炸了,所有的思绪都聚成一团乱麻,斩也不是,理也不是。
“蒋行舟……”一声微弱的呼唤拉回了蒋行舟的思绪,转眼看去,阮阳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和颤抖,只消一眼就知道他此刻定在忍受锥心的疼。
蒋行舟将那块布重新塞了回去,生怕他咬到舌头,“阮阳,你等我。”
“我要……蒋行舟……”阮阳的思维已经变的混乱,眼前的场景几经流转,又是前世,又是今生,他胃里一阵作呕,生生吐了一口黑血出来。
看着这样的阮阳,蒋行舟觉得心脏压着一块千斤巨石,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默不作声地擦去阮阳唇角的黑血,将所有事抛之脑后,将斗笠往头上一扣,重新投入雨中。
雨下得极大,山谷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闪雷掠过天际的时候能有短暂的光明。
“大人!去不得!”莲蓬哭喊着追了上来。
哭喊淹没在雨声里,蒋行舟没有回头。他身上的蓑衣根本无法遮挡这么大的暴雨,整个人已经如同从水里浸了一遭一般,活像个水鬼。
莲蓬奋力拉住蒋行舟,“大人!我们回去!一定还有别的药可以压住大侠体内的毒!一定有的!”
雨太大了,她不得不大声吼出来,不然根本听不见。
蒋行舟却是异常冷静:“你先上去,如果之后我回去了,需要你在上面接应。”
“我们先带大侠上去!”
“他撑不到的,你看他这次毒发的样子,像是还能拖的吗?”蒋行舟抹去脸上的雨水,又哪里抹得干净,“你比我清楚,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那如果那里也没有呢!”莲蓬哭道。
“一定有!”
“大人!”
蒋行舟转头怒喝:“我说一定有!!”
她说的这些,蒋行舟根本不敢想。
对于阮阳,他没有计谋,也没有后手,他满眼都是那人毒发时的样子,那么痛苦,那么绝望,他根本什么都考虑不了。
哪怕是万死,为了那张救命的药方,这条路他也必须要闯一闯。不,甚至,他都不确定那里到底有没有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