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
“这,”周小郎道,“本来听说底下有很多很值钱的药材的,但是一直没人敢下去,去年有个胆大的怎么都不听劝,下去后再没上来过。”
“小树。”蒋行舟转身,与阮阳四目相对。
阮阳明白蒋行舟的意思,点点头,脚尖点地凌空跃起,只一转眼便落在了桥的那头。
周小郎起先见他往谷中跳,正是一惊,随后又见阮阳不仅没有掉下去,反倒乘风而起,轻灵如燕,不由目瞪口呆,惊叹道:“哇!他会飞?!”
蒋行舟道:“厉害吧。”
周小郎竖起大拇指:“厉害!他刚才怎么不直接飞过来?”
“因为他要保护我。”蒋行舟道,眼底的笑意久久不散。
到了桥那边的阮阳四处看了看,只见地上的草杆树枝都被踩断,有几处连草皮都被掀了起来,果然是有挣扎的痕迹。
回来后,他同蒋行舟原样一说,蒋行舟反问他:“你怎么看?”
“我猜姓王的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万昭人,本以为逃到万昭是保命,没想到却被那人抓了去。”阮阳道。
说完,他又让蒋行舟先同周小郎回去,自己则孤身往万昭国去探探情况。
临别前,蒋行舟抓住他的胳膊,极认真道:“万事小心。”
阮阳落目于臂弯上那只指节分明的手,笑了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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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阳去了三天才回来,还带回来一个消息:王永年果然就在万昭国。
“找他没费多少工夫,他被抓走的时候动静不小,抓他的人根本没想着避讳,就一路擡着他到牢里关起来的,满街都看到了。”阮阳道。
蒋行舟见他神色晦明难辨,猜测他还见到了什么,只是不好在这里明说。他知道问也无用,便没打算开口,不料阮阳自己道:“抓他的那个人,是万昭国的大皇子,木凌。”
这话确实出乎了蒋行舟的意料,“木凌跟他在一起?”
阮阳摇头,“关他的地方是一个宅院,里面焚有大皇妃最喜欢的香。木凌此人是出了名的宠妻,举国的那种香都被他买回来了,所以我猜那可能是木凌的别院。”
听罢,蒋行舟沉默了片刻,眼神在阮阳身上转了两周,骤然道:“阮阳,你说过你只信我。”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想问我都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阮阳移开视线,“蒋行舟,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向你保证,等时机成熟,我一定原原本本全部话与你知。”
蒋行舟:“包括王永年的事?”
阮阳斩钉截铁:“包括王永年的事。”
蒋行舟说了声好,“我不多问,但你只消告诉我,你与那木凌有没有什么茍且?”
“什么茍且?”阮阳不解。
“你是稷王之子,而他是万昭国的大皇子,日后是要继承王位之人,”蒋行舟说得很隐晦,“如果你们之间有过什么瞒着皇帝的交情——”
阮阳顿悟,飞快地打断了他:“他不认识我,你放心,这些事都是我那个故人告诉我的。”
“这有什么放不放心的,”蒋行舟无所谓道,“横竖你都是打着造反的打算,多一个私通外国的名号,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看向阮阳,温和地笑着,神态很轻松。
“可……确实没有。”阮阳张了张口,好像什么话就要呼之欲出了。
说来也是,阮阳的嘴一向很紧,蒋行舟只可惜没把他的后话钓出来,“你的那个故人,是万昭人吗?”
阮阳摇了摇头,不作一声。
佩剑横陈在桌上,反射着窗外的日光,在阮阳的脸上投下一片斑驳的碎金。蒋行舟凝视着那些光斑,道:“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如你所说,有那个机会了,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阮阳看起来很纠结,蒋行舟等了一会儿,忽作一笑:“罢了。”
他直觉揣测,阮阳跟这个人关系极好,若年龄相仿便是知己之交,若那人是长辈,定也对阮阳有过教诲之恩。
从一开始,他是因那人或许知道他老师的冤案内情,才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可这些日子来,那种迫切和期待好像变了,冥冥之中又多了一种辞藻难饰的执念。阮阳越是回避他的问题,他越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他自己也明白,这种执念皆是因阮阳所起。
或许他将阮阳的回避当成了不信任,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他说不清。
说不清也想不通,蒋行舟索性斟了杯茶,一头乱绪也被茶香冲散了,“既然王永年人在万昭国已是事实,我们总不能冲到人家的家门口去抓人,你身上的毒也不好耽搁,不如就此作罢。”
阮阳却道:“不行,我还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