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眼睛太利了！刑讯的时候不过见了我一面，就记住我了！他怎么认出我的？”俞芝兰不由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他刚才看到你了？”林泽生赶忙问道。
俞芝兰定了定神，认真回想了下，摇头道：“我是看到那个日本军官的时候才注意到他的，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发现我。不过我直觉他是发现了。”
“哦，对了，你怎么回来了？”
林泽生忧心忡忡，“小苏让我通知你们转移，方瑜找不到你。我怕你出危险，就回来了。”
“啊，对不起。”俞芝兰歉意道，又忽然问道，“苏陌让我们转移？他知道高桥会来？”
林泽生不确定地摇摇头，“苏陌突然到我办公室，交代了这一句就急匆匆走了。没来得及解释。”
“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尽快转移得好。那个高桥不管是不是冲你来的，都有可能刚才已经发现你了。方瑜，方瑜……”
林泽生转头叫方瑜收拾行李，就见她仍旧呆呆的，一动不动。
“怎么了？方瑜？”林泽生过来问道。
方瑜擡起头来，呆呆地看着他，泪花泛在眼眶里，似乎下一刻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林泽生呆住了。
高桥醒来的时候，山泽永平正在看他的腿。
高桥大叫，“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他们就给你装这样的假肢？是日本的医生不行，还是高桥大佐你已经落魄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没有人愿意好好伺候你了？”
“瞧你现在这副样子，活脱脱一个乞丐。真给我们大日本帝国丢脸。你就这副样子混在乞丐里头？跟他们同吃同住同睡？”
“乞丐怎么了？不是乞丐我还不知道你在祥安里呢！还‘给大日本帝国丢脸’,”高桥恼羞成怒地骂道，“我们大日本帝国是你能攀的上的吗？你这个冒充……啊！”
高桥突然一声大叫，痛得晕了过去。
山泽永平卸了他的假肢。
等他再醒来，假肢被重新调整了，右腿也给精心包扎过。高桥惊疑不定地看着山泽永平，“你到底想干什么？！知道自己露馅了，想来讨好我吗？”
山泽永平淡淡地看他一眼，“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快找到你吗？是你曾经的好部下，如今的情报部最高负责人吉田大佐，告诉我的。”
“你真愚蠢，真以为黑田对你那么感恩戴德，不会出卖你吗？你跟他会面的当天，吉田就得到消息了！你还自以为东躲西藏的，隐藏得很好？蠢货！”
高桥恨得咬牙，半晌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反正我已经落到你手里了，你想对我怎么样？”
山泽永平似乎淡淡地笑了笑，“我能对你怎么样？说起来你我并无恩怨。不知高桥君哪儿来的执念非要针对我。”
高桥刚要开口，山泽永平摆手拦住，嗤笑了一声，道：“你现在掌握的所谓的证据，你还真以为是证据啊？梅公馆是什么地方你不清楚吗？你确定他们知道的不比你更多？”
“高桥君，你被人利用了。你好好想一想，你倒台，谁最受益？”
“实话告诉你，刚才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死在狙击枪口下了。”
“吉田要狙杀我？他抢了我的位子还要杀我？我是去找你的！你把人藏在了祥安里。哦，对！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情报贩子！他没死！我绝不会认错的！肯定是他！”
高桥立即去摸自己腰间，却摸了个空。
山泽永平将手枪在他面前晃，“找这个？”
高桥就要去抢，山泽永平已经收了回去。
“高桥君就是太冲动，所以你我之间才惹出了这么多的误会。对，你说得对，那个情报贩子没死。”
高桥怒目相向，“还说你不是□□？你把他放了，把小田杀了灭口！”
“错！”山泽永平肃然道，“是小田把他放了！所以小田被就地正了法！”
高桥一惊。
“小田与那个情报贩子交情深厚，你知道吧？他从一开始就不想抓他，是迫于你的命令才不得不抓，你也知道吧？梅公馆要审那个情报贩子，小田一个文职，为什么非要跟着来？为什么坚持要主持刑讯？”
“因为这是个机会，帮他的朋友逃跑的机会。”
“这件事情一直是个隐秘。因为，无论对情报部，还是对梅公馆，都是一个丑闻。”
高桥将信将疑，“你既然不是跟那个情报贩子一伙的，刚才为什么不抓他？”
山泽永平淡然地瞥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他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我刚才为什么要拦住你？是救你一命，也是怕你打草惊蛇。他一个情报贩子有什么用？他后面的人才有用。”
“还有什么疑问？罢了，我跟你透露的已经太多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在这里下车吧。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好自为之。”
山泽永平把手枪扔还给他，“留着防身吧。你找人，有人也在找你。”
高桥愣住。车子已经停下了。
高桥不得已拄着拐杖下了车。
在他下车时，有那么一瞬，他想朝山泽永平的后脑来一枪，但他最终什么都没做。
他一下车，车子就“噌”地开走了。
高桥川介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