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若玫问:“我记得你的成绩很好?”
庭仰握紧了碗沿,“还行。”
“不用紧张,我随便问问,你有想考的大学吗?”
庭仰撒了个谎,“没有。”
“是吗?”
庭若玫有些遗憾。
看着庭仰的脸,她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很喜欢的一条白裙。
但后来那条裙子上被溅上了油污,于是她不再喜爱,拿剪刀剪碎了裙子。
庭若玫不再喜欢的人或物总是得不到好下场。
庭仰放下碗,“我吃好了,先走了。”
庭若玫也没挽留,笑着挥挥手,“再见。”
在走到门口时,庭仰听见凳子被拉动的声音。
回头看,庭若玫将凳子推回了原位,见他回头,还笑了笑。
庭仰没有什么表示,推开门走了。
庭若玫目送庭仰关了门,下一刻,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在门外的庭仰同样脸色难看。
拖凳子的声音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庭若玫推凳子只是为了掩盖那个人的存在。
——房子里,有其他人。
庭仰走的时候是是半夜,回到宿舍更晚。
宿舍楼是的门禁是刷卡进入的矮门栏,一般学生费点心思用力一跳就翻进去了。
安保不行,会让有心之人趁虚而入。
庭仰一边对宿舍楼的安保措施进行批评,一边麻利地翻进了宿舍楼。
今日翻栏一时爽,明日通报谁管他。
先回去看看我家公主,处分就处分吧。
庭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装……
好吧,就是有点心虚,回来晚了。
收拾完之后给祁知序发了条消息,让他开门。
刚发没几秒,门就从里拉开了一条缝。
寝室已经熄灯了,祁知序手机亮着手电筒,眼神清明,显然没睡。
“宿舍里乱,你看着点,别被绊着了。”
庭仰溜进宿舍,怕吵醒室友,气音问:“你刚刚在干嘛呢?”
“不用压低声音,都没睡。”祁知序关上门后说,“我能干嘛,独守空房呗,某人自己说要早点回来的。”
他们寝室四人寝,正好都是彼此熟悉的人,林子轩,袁骁瑞,祁知序和他。
袁骁瑞至今没把祁知序和庭仰之间亲密的行为,往恋爱方面想。
林子轩独守秘密,颇有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感觉。
袁骁瑞家有事,这周末没有申请留宿,因此他又一次错过了发现庭仰“地下恋情”的机会。
林子轩打了个夸张的哈欠。
“喂喂喂,你们注意点,我还在呢,打情骂俏什么的还让不让我睡觉了,我都快困死了。”
说着,被窝里突然传来清晰的声音。
“Tii——”
庭仰:“睡觉”
祁知序:“困死了”
林子轩:“……”
果然最烦小情侣了。
庭仰是下铺,很容易就摸到自己床边上,安安稳稳坐在床沿后,祁知序关了手电筒。
祁知序问:“没事了”
问的是庭若玫那里。
庭仰耸耸肩,“估计要出大问题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祁知序点点头,任他家再家财万贯,面对这件事也毫无办法。
很多时候,再亲密的爱人、朋友,在血缘面前都无插手的余地。
林子轩没有说话,庭仰他们也没因为林子轩还在,就交谈有所顾忌。
林子轩缩在被子里,手上打排位的操作不停,一点都不好奇他们说的是什么。
“这下我是真的困了。”
打了几把演员局,林子轩心力交瘁,缓缓拉下了被子,试图陷入沉睡。
好玩,爱玩,谁爱玩谁玩去吧。
林子轩睡了,庭仰和祁知序停止了交谈。
安静的宿舍环境让人放松,庭仰躺在自己床上,祁知序也没发出声音。
过了一会,安静的室内突然响起了很轻很轻的一句“晚安”。
庭仰侧躺着,在黑夜里无声地笑了一下。
“你也晚安,小祁哥哥。”
睡前庭仰会把手机调成静音,但他突然心有所感,拿出手机看了眼。
在三分钟前,祁知序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只有六个字。
“你要永远快乐。”
永远是多远
“永远”是他们看不到的未来。
——你要永远快乐。
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可预见或不可预见的未来里,我希望你一直快乐。
次日,庭仰平平安安度过了一天。
昨晚的翻墙最终还是没出什么大事,听说是监控正巧坏了,什么也没拍到。
听到这件事,庭仰恍然大悟,看向祁知序,“祁哥,是你干的吧?”
祁知序:“”
“你为什么觉得是我,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林子轩不在,袁骁瑞明天返校,两人说话肆无忌惮许多。
庭仰看了一会,确定对方没撒谎,反而觉得有点奇怪,“我看小说里,这种时候都是霸总找了黑客黑进校园监控的。”
祁知序严肃声明,“首先,我不是霸总,我只有一家父母分给我练手用的小公司。”
月流水就几十万,殷樱和祁景贤想的是,小公司被他搞破产也不心疼。
不过祁知序没给搞破产,反而月销售额持续上涨……不过和英景集团比起来,还是天壤之别就是了。
祁知序接着补充,“其次,我是个三好公民,那些法制咖霸总的行为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庭仰往课桌上一趴,“哦。”
祁知序见庭仰不上心的样子,双手托住对方的脸,用力揉了揉。
“或者你希望变成那个样子吗?”
“什么样子”
祁知序随口就举出一堆经典例子,“把你关在黄金牢笼里,让你每天只能看见我,或者把你按在墙上壁咚,红着眼沙哑着嗓子说‘叫声老公,命都给你’。”
“停停停。”庭仰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啊?再说我报警了啊?”
连祁哥都不叫了。
祁知序适时止住话头,“好吧,我不说了。”
庭仰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不过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些故事好耳熟啊?”
“都是很多年前古早言情小说的套路,你觉得耳熟是正常的。”
“不对,我想起来了。”庭仰一拍桌子,坐直了身体,“是我前两天在学校论坛看见的。”
祁知序噎了一下,默默移开的目光。
庭仰真挚地问:“你刚刚的例子里面也有……而且,这是一篇我们两的同人文,请问你对这件事有什么头绪吗?”
祁知序看着地板。
这地板可真地板啊。
“请问你为什么不回答呢?”庭仰脸上挂着假笑,“是因为没什么头绪,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呢?”
他也没生气,就是想诈一诈祁知序,没想到一诈就诈出来了。
祁知序生硬地转移话题,“马上就是你十八岁生日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庭仰往桌子上一趴,两条手臂圈起,又将脸埋在衣袖里。
“那天赶巧在期末考最后一天,反正除了学习,什么都行,我真的不想学了。”
“你生日那天,我们出去玩吧,高考前最后一次大玩特玩,然后我们就好好学习。”
祁知序想了想,补了句:“——然后人大见。”
祁知序现在的成绩虽不能说稳上人大,但按照他现在的进步速度,还是很有希望的。
“行啊。”庭仰埋进袖子里的脸露出了一半,祁知序只看得见庭仰亮若灿星的眼睛,“到时候我们去哪玩”
祁知序神神秘秘说:“你猜猜看。”
庭仰把上次约会前,祁知序报的地点挨个报了遍。
“水族馆、游乐园、动物园、古镇,草莓园……都不是吗”
“都不是,你肯定猜不到。”说着,祁知序咕哝了句,“看你这样子,你当时说不定都是在诓我。”
庭仰没懂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祁知序清了清嗓子,“我在保加利亚盘了个庄园,里面种满了白玫瑰,可惜现在天冷,花没开,不过到时候我可以请你看冰雕。”
庭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是白玫瑰”
祁知序有点委屈,“我就知道你肯定忘了,亏我那么上心……算了,你不讨厌就行。”
其实庭仰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是这个猜测还是要由祁知序说出来,他才能相信。
祁知序吐了口气,又恢复了那副有些害羞又有些得意的神色。
“你向我表白那天,我不就答应要送你一座庄园嘛。”
那一晚的红玫瑰废墟历历在目,但转而又被一抹温柔的月光覆盖了。
——“公主,我喜欢花海。但我不喜欢红玫瑰。”
——“那你喜欢什么花?你喜欢哪种花,改天我盘个庄园,专门栽培它。”
——“……白玫瑰吧。”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很喜欢白玫瑰。”
庭仰是真的很喜欢白玫瑰,那晚回答祁知序是认真的。
“那就好,”祁知序长舒一口气,“万一你突然和我说,其实你最喜欢薰衣草,我可没法再在普罗旺斯买一座庄园了。”
“买下保加利亚那座庄园,你花了多少钱”
祁知序也不编造谎言,因为庭仰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他也不想骗庭仰,“花光了我这些年攒的所有钱。”
祁景贤虽然有钱,但从不在金钱方面溺爱孩子。
比起身边动辄限量跑车,定制游轮的富二代,祁知序简直算得上“清贫”。
能买得起庄园,还是因为他管理的那家公司业绩好,又从殷樱女士那走了点小关系,才顺利盘下来的。
庭仰对买下一个庄园需要多少钱没什么概念,但这种事也不需要概念。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千万和五千万都是一个概念。
仰望而高不可攀。
今晚没有拉窗帘,窗外的月光晃晃悠悠照了进来,柔柔的光像柳絮,轻飘飘地漫天飞舞。
柳絮落在地上,沾了满地的温情。紧接着它被风吹起,带着温情飘出窗外,将温柔的情绪洒满夜空。
“祁哥,你对我这么好,我……”
祁知序很积极地接了话,“以身相许”
庭仰很大方一摆手,“行啊,请你当王太子妃。”
祁知序反应很快,“拉钩。”
庭仰笑着,伸出小指勾住对方的手指。
在这个懵懂的年纪,许多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都习惯于夸大自己的感情。
三分喜欢要加到五分喜欢,五分喜欢要变成九分爱。
在时常夸大自己感情的校园里,这对少年依然是这里最深爱彼此的那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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