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时针指向六点的时候,车子刚巧驶入地库。
手机断了蓝牙,恢复成静音状态,在皮包里屏幕亮起又暗下去。
陈颂宜看了眼后备箱的东西,默默又合上,转而打开后车门,把睡着的小萝卜抱了起来。
出了电梯门,陈颂宜忽然停住了脚步。
靠里边的那户门打开着,屋里开着暖色调的灯,照在在灰暗的楼梯间有种特别的意味。
“怎么不进来?”
宋退思站在门口,手里揣着兜,屋里明亮的暖调灯光照在他身上。
他居家和外出的形象差距很大。
外出时西装革履,清正冷峻,看似温润,实则总是透着一种杀人于无形的冷淡。但他在家不是这样的,他会穿松软的家居服,那头卷发会柔顺的梳开,眼睛里的冰碴会消融,偶尔还笑得欠欠的说些拆台的话。
他微侧着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带着浅浅的光。
陈颂宜总有一种他在等自己回家的感觉。
“上班上傻了?”
在她怔愣的几秒里,宋退思缓步走到她面前,弯腰,动作轻柔的接过她怀里的糖纸。
“累不累?进去洗洗手吃饭吧。”
就是一瞬间,陈颂宜感觉心头一松。
叫人吃饭,一般是求和的信号。
他没生气?
那种无形中压抑了她一下午的惴惴不安,好像被他一两句话就吹散了。
她活动活动了僵硬的肩膀,点了点头。
安静的饭厅里,木质餐椅被拖动着发出声响。
今天做的都是家常菜,汤品在穗城人的饭桌上必不可少,她一坐下,宋退思如常的给她盛了碗汤。
汤色有点深棕,汤煲里还残留着一些不知名的树根。
“这是什么?”陈颂宜表情有些难言的嫌弃。
“阿姨煮的益母草汤,你不是疼着难受吗?喝点儿。”
给她找的中医没时间看,只能给她弄点经期常用的药,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下她的痛。
陈颂宜皱着眉头,一脸无福消受的表情,不领情道:“我现在不痛了。”
“哪有等痛了才可以治的道理。”宋退思把汤放到她面前,非要她喝不可的态度,“不是中药,就是汤,不苦的,我刚刚喝过了,相信我。”
陈颂宜拒无可拒的拿起汤勺,小声吐槽:“你们怎么什么中药都能煲汤啊。”
那还不如生气了呢。
别人生气是行走的炸药包,他生气是行走的中药包。
宋退思目光殷切,看着她喝了一口,“是不是不苦?”
她嘴里轻啧了一下,点点头,“没有我的命苦。”
宋退思:“……”
入口是咸的,后调有点像穗城人品尝后常说的甜味,但闻起来就是一股中药味。
陈颂宜真的接受无能。
但一想到如果不喝,他说不定真的会生气,决定长痛不如短痛,直接屏住气一口喝了下去。
宋退思见着碗底残留的汤,语气夸张地哇了一声,“好棒!”
陈颂宜:“......”听着不像夸奖,像嘲讽。
宋退思笑了笑。
看着神色如常的宋退思,看起来心情不错,她要不要跟他提中午的事情?
陈颂宜咬了咬下唇的软肉。
宋退思怎么会不了解她,看出她的窘迫,主动开口说:“你想要我明天做什么?”
“啊?”陈颂宜正出神,擡眸看他。
宋退思扬眉,看着她那呆头鹅的模样,“嗯?”
她反应过来,这才顺着他的话说:“我不是出差吗?正好撞上糖纸去基地的日子,想让你送一下他,我怕他去到陌生地方会害怕。”
宋退思微微点头,“我还以为,你会让我送你去机场。”
“嗯?”
她多大人了,况且她以前参加比赛也经常飞来飞去,有什么好送的。
他说:“你也是去陌生地方,你不害怕吗?”
他用稀松平常的话语,瞬间击碎了她心里的某处坚硬的角落,然后一种叫委屈的情绪,犹如霸道的藤蔓植物渐渐占据她心中的荒岛。
片刻后,她低下头,继续喝汤的样子,继而摇摇头,“我明天一早的飞机,时间对不上了呀。”
“你坐我的私人飞机去。”宋退思望着她,“这样,我们能一起送糖纸去基地吗?”
她没擡头,再开口,连声调却变了,“宋退思,你干嘛呀。”
听出她拒绝的意思,他的心往下一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也说不上自己这是为什么。
“你是不是在怪我?”她说。
怪她吗?
宋退思承认,有过一瞬间。
但现在不是。
两个人交往可以有摩擦,但最好不要有责怪,因为责怪意味着有一方会感到委屈。
他不想让她有这种想法。
他反问:“怪什么?”
陈颂宜被问得一愣。
对呀,他怪自己什么。
她试探着擡起头,正好和宋退思认真的眼神对上,迟疑地说:“怪我没跟你商量?”
他倏而笑了,“你为什么要和我商量?”
陈颂宜眼底懵懂,试图揣测他的意思:“我们是小情侣嘛,那我突然要走,害你异地恋,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他擦了擦手,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也很平淡。
“小情侣互相报备行程是情.趣,但是去哪里是你的自由,你不用对我觉得抱歉。”
这人好奇怪!
白天说是不是通知他!晚上又说去哪里是她的自由!
男人真的好难懂!
她一时摸不清头绪,干脆耍赖似的大声问:“那你上午为什么说是什么通知你的?你那个语气听起来就是在怪我啊!你现在又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搞得我像小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