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杀之夜(八)(1 / 2)

狼人杀之夜(八)

第十四天。

已经两个星期了,原本以为会上山营救的队伍,丝毫看不到人影,在连绵暴雨之下,阻断的交通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围墙上的一圈电网,极限时间是一个月。

漫无目的的等待最煎熬,更何况又是在长期饥饿的状态下,魏云玖已经快要忘记食物的味道了,五脏六腑空落落的,像极了吞噬一切的黑洞。

正如温如星的建议一般,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客厅,彼此监视,彼此守护,落单就意味着沦为别人的腹中餐。

雨越发大了。

单靠水维持生机,注定了大家身体状况越来越虚弱。

“阿玖……”昏暗烛火下,沈兰莹白瘦削的脸上,浮现出少女独有的娇羞,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我想去卫生间,你可以陪我去吗?”

魏云玖擡头看了一下,许贞气息奄奄,一副自身难保的样子,情况似乎比其他人都更加糟糕,至于孙雪霏她方才借口说冷,拒绝了顾厘的陪同,独自去楼上拿毯子,现在还没有回来。

沈兰的动作很慢,走动时摇摇欲坠,颇有些弱柳扶风的怯弱,她本就生得纤细袅娜,又困在山顶别墅内饿了这么久,越发楚楚可怜。

看到沈兰脚下一软,险些摔倒,魏云玖连忙一把将人扶住:“小心。”

谁知对方反客为主,上前一步将魏云玖推倒在墙角,温软的身体紧跟着贴了上来,魏云玖甚至都不知道她一个娇弱少女,哪里来得这么大力气。

“阿玖……”沈兰轻不可闻地唤了一声,语调缱绻温柔,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两人靠得这么近,肌肤相亲,呼吸交缠,任谁看来都是热恋中的男女,彼此亲昵的表现,魏云玖觉得这样的姿态很是不妥,“沈同学,别这样。”

正要将人推开,胸膛间却忽然一阵温热,沈兰伏在他怀中,静默无声地哭了起来,泪水一滴滴洒落。

更让人难堪的是,楼上不知怎么的,传来一阵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压抑呻|吟,断断续续,似有若无,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气味,但任何一个成年人都不会错认,这究竟是什么……

魏云玖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也太尴尬了吧?

事实证明还有更尴尬的局面,在等待着魏云玖,因为温如星来了,他静静站在转角处,不知暗中观察了多久,只是撩起眼皮,冷眼望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魏云玖内心疯狂呐喊: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因为有外人在,沈兰顾忌着女孩子家的矜持,不舍地放开魏云玖,怒气冲冲地瞪着温如星。

魏云玖皱眉:“等等,你不去卫生间了?”

沈兰一怔,笑叹:“你好可爱啊,阿玖,真想把你一口吃掉,嘻嘻……”说着,异常留恋地摸了一下魏云玖脸颊,骂骂咧咧地走了。

魏云玖满脸懵逼:“……”

这还是我那个善解人意,温柔解语的沈同学吗?

“怎么,很意外?”温如星踱步过来,浑身凝聚着令人胆寒的低气压,俊俏脸庞隐在黑暗指中国,阴恻恻地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每个人都会伪装自己,不要那么容易心软,不要总是轻信旁人?”

魏云玖有点沮丧地垂着头:“你们大学生好可怕。”就连看起来最无害的沈兰都有两幅面孔,如果魏云玖没有感受错的话,她方才还想勾引自己。

温如星气笑了:“你才知道?”他是真觉得奇怪,魏云玖入学第一天就成为云海大学公认校草,凭借一张路人抓拍照,在校内论坛霸屏整整一年,引得无数男男女女趋之若鹜,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聪明通透,博闻强识,拥有万人迷顶级人设,却偏偏在男女情爱上一知半解,懵懵懂懂。

他有些苦恼地擡手抚了一下魏云玖眼角。

两人在暗夜之中对视,温如星问出了那个让他一直深受困惑的问题,“你的眼神……”

魏云玖感觉莫名:“什么?”

“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很想问问你,为什么总有这种眼神看着我们呢,无波无澜,又暗含一丝悲悯,像神佛一样不为所动,我们的喜欢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因为他本就是山鬼啊,具有神灵应有的一切品质,高高在上,俯视世人,无论红颜枯骨,无论虎豹蚊虫,在魏云玖眼中都是生灵,众生平等。

魏云玖敏锐地抓取关键词:“你们?”

搭在眼尾的手被收了回去,温如星像是自悔失言,敛去眸子里的晦暗复杂,淡淡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第十五天。

在众人即将饿死的时候,原建文又拿出了一些“乌鸦肉”,事实上所有人都清楚,这是齐斌身上最后一些可食用的肉块了。

原建文也并非大发慈悲,顾念同学情,他只是想要寻求同伙,通过这种方式拉所有人下水。

谁是下一盘“乌鸦肉”不重要,“乌鸦肉”到底怎么来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平等参与,这样才能保证在脱离险境之后,没有人去告发。

若没有扫除一切障碍的狠心,就要确保大家守口如瓶,共同犯罪。

“这样下去不行……”这天晚上温如星再次开口,温如星不是个多话的人,但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每次开口一定有建设性意见。

这次也一样。

温如星道:“大家有没有发现,我们现在对犯罪的容忍度越来越高,对道德文明的认知越来越薄弱?”他看着茶几上淋漓血迹,那是大家刚才抢食“乌鸦肉”时留下的。

“再继续下去,即便大家能够活着走出去,也已经跟野兽无异了。”

魏云玖知道,温如星既然这么说了,一定已经想要应对之策:“师兄有什么好的办法?”

温如星:“我们来讲故事吧。”

“噗嗤,哈哈哈……”许贞不无嘲讽地笑了起来,“你当这是小学生春游吗?”

魏云玖笑呵呵地问许贞:“或许你有更高明的办法?”

许贞抿着唇角不再说话,她看了一眼原建文,原建文抱臂旁听,完全没有阻止大家的意思。

到目前为止,别墅里尽管已经死了三个人,但姚从从死于毒发,戴婆婆莫名被人勒死,这两起都是无头公案,齐斌的死倒是昭然若揭,然而只要一天没有亲眼看到原建文杀人,他就可以披着伪装的皮囊,坦然自若地坐在这里,维持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假象。

原建文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敌意,许贞暂时还不清楚这敌意究竟从何而来,可是许贞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想办法自保,下场很有可能和齐斌如出一辙。

色|诱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昨天晚上那么大的动静,聋子都给震醒了,孙雪霏已经搭上了原建文这条船,自己争不过嗲里嗲气的孙雪霏,何况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压根不可能再跟男人亲密接触……

等到众人安静下来,温如星道:“我所说的讲故事,并不仅仅是讲故事而已,准确来说,是通过讲故事,给大家营造一种假象,一种大家还处在人类社会,与文明接轨的假象。目前这种困境,一旦放低心理约束,很快就会走向自我堕落。”

“我同意。”顾厘举手赞同,若有所指地看向孙雪霏,“就算陷入绝境,也该知道什么是有可为有可不为。”

魏云玖也道:“大家也别太悲观,距离山路塌毁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现在谁也说不好,说不定救援队伍已经在路上,明天就会抵达。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别墅大门被打开前,还能保持身为正常人类的清醒。在场大部分同学都是学心理的,应该很清楚,在绝境面前有时候意志的丧失,比什么都可怕。”

一向沉默寡言的褚行,罕见地发声道:“不错,水滴实验大家都听过吧?想要活下去就要先坚信,自己真的能够活下去。”

魏云玖想了一下:“这样吧,为了增加故事趣味性,减少自己成为他人猎杀对象的概率,我们尽量再把规则完善一些,还记得李教授提出的那个问题吗,什么才是最引动人心的恐惧?”

众人被魏云玖的话勾动注意力,静静等待他接着说下去。

魏云玖:“困在这里两个星期,想必大家也开始感觉到无聊了吧,尤其是在别墅断电,所有娱乐设施形同虚设的前提下,那么,就让我们来看一看,精神食粮到底有多重要。大家都追过网文吧?当我们对连载小说上瘾时是不是会抓耳挠腮,茶不思饭不想,一心渴望看到后续。我是说,假如咱们每个人都极力构思一个故事,每天晚上在讲述到最精彩的地方时中断,第二天答疑解惑,然后在一个崭新的章节停留在最吸引人心的地方,以此类推。”

室内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孙雪霏诧异地张大嘴巴:“类似一千零一夜?”

魏云玖:“没错,在环境如此闭塞无聊的情况下,一个离奇怪诞的故事,或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战胜饥饿,在关键时刻提醒我们身为人类的道德自觉。”

他知道这个想法有些天真,但魏云玖更清楚,现在必须要用某种理由,尽可能地将大家聚在一起,减少心中蠢蠢欲动的杀戮,除了已经快要跟众人撕破脸皮的原建文外,杀死姚从从和戴婆婆的凶手,也必须尽快找出来,早做防备。

心理学上说,一个人的梦境或文学作品,能成为非常重要的参考依据,用来断定这个人的行为性情,那么讲故事应该也具有同样的作用吧?

魏云玖和温如星对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建文竟然也同意了魏云玖的提议,他将双腿架在茶几上,一副目中无人的嚣张姿态,无聊地拧动拳头,指关节咔擦咔擦作响。

“我觉得你们这个办法有点意思,那么,现在就开始讲故事,事先说好,如果谁的故事太无聊,让我完全没有听下去的欲|望,我可不保证你会活到明天。”

他说完神情恶劣地笑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所有人绞尽脑汁编织故事,费尽心力设计曲折离奇,一波三折的故事情节,以便在最精彩最有趣的地方中断。

大家每天待在客厅寸步不离,浑浑噩噩,哪怕是到了深夜也睡不着,反倒对他人即将讲述的故事充满期待。

原建文看了看腕表:“好了,时间差不多了,那么现在谁来讲第一个故事?”

或是心甘情愿,或是赶鸭子上架,每个人都依次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却又十分巧妙地停顿在趣味横生的章节。

大概是魏云玖的设想有些出人意料,这天晚上每个人都只是设计了一个不同凡响的故事开头,还看不出什么太多东西。

倒是褚行再次让魏云玖刮目相看,因为他讲了一个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故事,名字叫做《反叛者》。

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听一听这个故事:

林森是一个擅长创作恐怖推理小说的作家,在业界久负盛名,现在作家林森遇到了瓶颈,他已经很久都没办法再写出来一个字。

网文写作推陈出新,更新换代特别迅速,没有人可以一直站在风口浪尖上,哪怕是像林森这样名声斐然的前辈也一样。

为了突破自我,林森尝试过各种各样的办法,外出踏青,长途旅行,接触形形色色的人群,向各专业各领域内的精英请教……

然而效果都不够理想。

终于,就在林森万念俱灰,萌生出退出文坛,就此沉寂的念头时,有人为林森牵线搭桥,介绍他认识了一位学界泰斗。

林森带着求见真佛的虔诚心态,毕恭毕敬,三顾茅庐,好不容易感到了这位获奖无数,着作等身的巨擘,询问对方获取灵感的途径。

老先生耐不住林森三催四请,有一次酒后吐真言,半醉半醒地告诉林森,文学就是造梦,世界上很多文坛巨匠就是在不清醒过的状态下,诸如书法绘画等艺术作品,有时也是如此,所谓不疯魔不成佛,正是这个道理。

林森如获至宝,回去之后就开始睡觉,可惜的是他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甚少做梦,万般无奈之下,林森决定剑走偏锋,他花大价钱请来催眠师,辅助自己入睡做梦。

说来也奇怪,前几位催眠师都失败了,轮到最后一位催眠师时,诡诞之事频频发生,就连林森这个坚定不移的唯物论者也开始出现动摇。

他将梦中所见,进行加工改造,构成自己新书的宏大世界观,由此赚得盆满钵满,赢得新一波的关注度,再次攀上人气作家的高峰。

只是幸运之神不会永远眷顾林森,他不知道的是,从选择催眠这种极端的办法开始,一切就朝着不可控的未知方向,快速滑落,跌向深渊……

魏云玖颇感意外地看向褚行,褚行还是那么沉默寡言的模样,穿着黑色卫衣,满头蓬松的自来卷短发,鼻梁上架着黑色边框眼睛,说话时一直垂着头,表情藏在阴影中,看起来莫名有些阴郁莫测。

但他讲的这个故事,似乎另有深意。

原建文把玩着一枚衣扣,慵懒地问褚行:“后来呢?”

褚行摇头:“按照规则,明天晚上才可以继续讲下文。”

原建文不满地哼了一下,倒是没有继续难为褚行。

接下来许贞讲述了一个有关少儿绑架与解救的故事,名字叫做《善与恶》。

平心而论,许贞实在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基本上她一开口,所有人就猜到了故事走向,剧情大概说得是某市某地的一家太阳花幼儿园里,有一个最最可爱最最漂亮的小女孩,名字叫做小甜糕。

有一天小甜糕失踪了,老师心急火燎,家长更是恨不得掘地三尺,但奇怪的是即便动用一切关系,甚至在第一时间选择报警,一天一夜之后还是没有找到小甜糕身影,直到幼儿园的另一个孩子,无意间发现助教老师衬衣下摆有一点血迹……

故事剧情走向有些老套,内容设定也是乏善可陈,众人听得兴致缺缺,魏云玖原本以为原建文会生气,然而事实证明,他有一次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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