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往外走,沿着台阶向上。
天窗的光亮昏暗,但标志着出口就在上面。
嬴只一动不动,轻而易举拉着他的手,将他拉回。
“你需要和人灵修,获取修为杀我。我给你修为,用来杀我。不好吗?”
他眸光清亮,缓缓低头,额头抵着曳月的额头。
神魂轻触他的灵台。
“你不是也不喜欢别人介入。这样,只有我们两个。”嬴只低低轻轻地说。
他抚着曳月的脸。
神情冷寂,眼神温柔。
额头相抵,眸光相触。
却保持着和灵修相比,甚至称得上疏离的身体距离。
越缱绻越冷清。
强制控制,也做得没有任何威慑侵犯,让人觉得抗拒。
曳月推他。
但靠着墙的人,是嬴只。
嬴只独断傲慢,却很少让人觉得言语强势,连掌控都姿态温柔,游刃有余。
他总能让人觉得,自己是自由的。
觉得,他们两个当中,自己是掌控嬴只的那一个。
被扼住喉咙,被控制,都觉得被珍藏怜惜,觉得自己才是控制、主动的那个。
就像人让猫以为,猫才是主人。
曳月很小的时候,就渴望自由,恐惧被人控制豢养,无时无刻不想逃走。
他从第一次看到他,就知道他是个坏人。
明明知道他是个坏蛋,明明见过他可怕的样子,见过他在月光下的芦苇花下,连杀人都温温柔柔。
却信任他,给他自己的孤独,被温柔驯养。
曳月望着嬴只。
那张脸从少年时候就是俊美的,对任何人都有一种吸引力。
现在更甚。
同时也充斥着一种冷冷的傲慢的距离感。
即便他无心无情,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和微笑,就足以让人心弦自拨。
任何人得知被他所爱,都会有一瞬忍不住飞蛾扑火,照见暗夜深渊,看见碧潭眼眸深处。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梦想着长大碰触,那温柔弯敛的睫羽下的阴翳。
不管是真是假。
很难说清楚,他吸引人的究竟是温柔,还是他的傲慢。
还是,让人觉得自己对他是特别的的,傲慢者的温柔。
嬴只:“你有很多很多时间,变强,杀我。”
他依旧靠着墙,望着曳月。
没有任何举止神情变化,但虚弱像潮水退去。
虚弱濒死,和活了太久的慵倦,好像没有任何区别。
曳月:“我不想要那么漫长的时间。”
嬴只轻声:“同我双修,这个进程还会加快。”
曳月望着他,眸光清冷,神情平静,像凝结的水面:“嬴只,你是不是有病?”
嬴只笑了,直到唇角下意识上翘,他才意识到。
因为意识到了,所以上翘的弧度怔然,缓缓恢复。
他小时候,他就总是喜欢惹他生气。
他生气了,他就会笑。
曳月面无表情,眼底清澈得漠然:“你疯了吗?”
嬴只静静望着他,神情从来清醒,从来冷静,专注却怔然,像从很远很远的天上落下的月光,温柔地:“我不会疯。”
该发疯的人,是曳月。
但,曳月平静得置身事外。
或许身体里有另一个曳月,在他杀人的时候,在平静的水面之下,癫狂怨恨摧毁。
但他是理智平静的那个。
曳月:“谁都可以,你不行。”
嬴只也是冷静的。
“为什么不行?修士的气海神魂何其脆弱,在气海杀我或许更快,不试试吗?难道你还会爱我?”
曳月:“你以为我还会爱你?”
嬴只主动地,冷静地,理智地,亲吻他冷漠的少爷,他摇曳潮汐之上的月亮。
他们两个,谁是潮汐,谁是月亮,或是互为颠倒。
贪恋的,克制的,不像失控。
又像是,连失控发疯都是冷静的。
曳月的神魂绞杀着嬴只的,在他的气海之中摧毁可以摧毁的一切。
他们两个,癫狂的,失控的,全都冷静。
冷静地杀人。
冷静地亲吻。
冷静地缠绵,冷静地给予。
冷静地索取,冷静地撕碎,摧毁。
鲜血,欢愉。
痛楚,快乐。
沉沦,虚幻。
存在,拥有。
爱和死。
至少得有一个是真的。
写了两天,真难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