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肯安安静静待在嬴只身边了。
嬴只亲近、逗弄他的时候,也不会发怒跳开逃走。
好像他突然明白了,那不是欺负作弄,是喜欢和亲近。
虽然仍旧没有回应,却允诺了嬴只的亲近。
让人受宠若惊,反倒小心翼翼起来,不敢逗弄,怕他又要跑掉。
腊月初十,便是琼花剑派和不了山结契大典的日子。
提前两日他们出发。
嬴只没有带弟子,只有曳月和他。
他们仍旧坐着飞行法器。
和从前一样,只有他们两个。
黄昏的晚霞布满四周。
曳月垂眸问:“嬴只更喜欢什么时候的我?”
他想,这个问题稍显越界了,但是,仍旧想知道。
嬴只声音温柔,轻声:“什么样的少爷都很好。”
少年擡眉,平静看他一眼:“我也喜欢嬴只的。”
嬴只怔然。
少年已经安安静静,仿佛只是随口一句。
嬴只伸手,一下一下轻轻摸他的头。
他伏在桌案上,侧脸埋在手臂上,眉睫擡起一点,却并未看他。
红衣如火,人却是冷的。
高傲冰冷,此刻却温顺。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了一下:“嬴只,一直这样好不好?”
嬴只很轻地嗯了一声。
“嬴只,晚上烤肉吗?我饿了。”
“好。”
晚霞的辉光慢慢消散。
星辰逐渐显现,东边的明月慢慢亮起。
天空的颜色也逐渐发蓝。
他们在飞行法器的庭院当中生了篝火。
曳月的储物袋里拿出来调料,新鲜的肉,蔬果。
看上去以前也这样烤过。
嬴只却不知道。
大抵是独自外出那一两个月的事情。
曳月烤了半天,肉该焦的焦,该生的生。
他抿唇,微微蹙眉。
嬴只将烤好的递给他,从他手中拿走失败品。
扬眉揶揄道:“指望少爷学会这种粗活,那可太难了。”
曳月没有像从前那样发脾气,望着他:“那怎么办?你教我。”
因为想到办法,蹙着的眉展开,坦然。
嬴只垂着眼眸望着他,笑了一下,温声道:“那还是算了,有我呢。”
曳月小时候在海上就学过烤鱼,但差点烤了他自己。
大抵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情,教会曳月做饭可太难了。
他连煮个汤都会糊锅。
曳月垂眸吃嬴只烤好的肉。
嬴只重新加工了一下曳月烤好的,没有在意那串肉被曳月咬过一口,直接吃了起来。
曳月顿了顿,没有擡眼。
夜深了,曳月还不肯回房,坐在船舷上看天边的星星。
脚下是万丈的碧空,像无边深海。
嬴只走过去,给他披上披风。
立在他身旁,手指轻轻搭在他肩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很自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嬴只很轻地叹息一声:“笨蛋曳月。”
即便飞行法器有结界守护,坐在边缘睡着也是危险的事。
曳月醒来,看他一眼,揉了揉眼睛:“不是有你吗?”
飞行法器上有两个房间。
但是迷迷糊糊,他牵着嬴只的衣袖一角,亦步亦趋跟着他走到了嬴只的房间。
坐到床上,疑惑地看着嬴只:“你怎么在我房间?”
嬴只轻轻戳了戳他的脸,眼眸弯弯:“因为我走错了。”
曳月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又睁开,往旁边挪了一点位置给他:“一起睡吗?”
嬴只垂眸看着他睡眼惺忪,虽然半睁却有些呆的眸光,轻笑了一下:“那多谢了,少爷肯为我留个位置。”
曳月感到被嘲笑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应该生气的,但那是嬴只。
他不生嬴只的气。
于是闭上眼睛,很快睡着。
半夜的时候忽然醒了。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做任何的梦。
就只是醒了。
看着黑暗里陌生的陈列,意识到他昨晚太困跟着嬴只走去了嬴只的房间。
睡在嬴只的床上。
这是他第一次睡嬴只的床。
小时候他一度以为嬴只是有洁癖的,这个人看似温柔亲昵,实则不喜欢同人太亲近,更不可能让别人进他的房间,碰他的床。
但他现在睡在嬴只的床上。
嬴只哪也没去,睡在旁边。
你看,只要不要求什么回应的话,其实已经很好了。
嬴只不喜欢他,但嬴只也不喜欢别人。
算起来,他是离嬴只最近的,嬴只最特别的人。
虽然和他的喜欢不一样。
但一直一直这样,就可以了。
曳月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挪动,离他更近一点,一点点就好。
人是这样的,得到一点就想要更多。
但他已经不抱期待。
他早就知道了,嬴只永远也不会拥抱他。
嬴只永远也不会爱他。
他们两个最近的距离,大抵就是如此了。
既然不抱期待,自然也不会失望。
他不挣扎。
这样就很好。
他以为,只要不生贪念,一切都会永远这样。
只要停在淡淡的欢喜,就不生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