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情感
金龟子突然一阵剧烈晃动,化星被震得东倒西歪,在地上连滚好多圈。她身上的金丝网也越勒越紧,嵌进了肉里,成股的血液渗出。她疼得如被凌迟一般。
棣伟的身体,也被震得好几次都差点,撞在金龟子的金壁上。化星每次都尽力挡在棣伟的前面,才避免棣伟的躯体出现撞伤。
只是每被撞一次,她感觉浑身由里到外,像被震碎了一般。这么多次的撞击,身体碎了又碎,到最后麻木得,感受不到肢体和内脏的存在。
她血流得太多,发冷,脑袋也被撞得晕晕乎乎。可她仍要护好棣伟的身体,她不相信棣伟会这么轻易地死了。
化星原就满是血污的身体和衣衫,因撞击变得更加惨不忍睹。就连脸上都是一块块青紫血痕。
王后一直腾空悬立,以避开金龟子摇晃而带来的撞击。她知道这是金龟子在外面遇到了袭击,而敢这么袭击金龟子的,必定是她的儿子桓墨。
王后恼怒地看着化星,死命守着一个死人,这完全是对她儿子的背叛。她倒要看看化星护一个死人,能护到什么地步。
下一瞬,金龟子被召回。
地上的化星再次见到满是云霞的天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但天空中还有不容忽视的、密密麻麻的仙兵和穿着各大宗派服饰的弟子。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是神女图腾。”
接着又有人说:“还有妖丹,这种会发蓝光的妖丹,好像是妖皇和妖后的妖丹。”
层层叠叠的声音和密密麻麻的人一样多,化星越来越辨不清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她头昏脑涨,眼皮沉重,似乎听见了整齐而又虚幻的声音:“杀了她!杀了她……”
突然,一个人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来,这个人也是让金赫签被迫收回金龟子的人——战王桓墨!
化星吃力地擡眸看他,是一张熟悉的脸,野性剽悍而不失俊朗。化星想挣脱开他的怀抱,可身体似乎被金丝网嵌断了筋脉,完全动不了。
战王感受到她似有若无地挣扎,他并没有如以往一样生气,而是心疼呢喃:“不是让你撑住吗?你不撑到最后,我们的结局,都不会好。”
也许是战王离得近,他的话就在她的头顶萦绕。所以她听清楚了他说的话,刚要开口,血液便从嘴里溢出,最后只艰难的说出几个字:“求你让棣伟活。”
说完,化星就彻底没了知觉。
她陷入了很长的梦境。
梦里是在空层消失的山洞里,有人惊动了山洞里的镑牙神兽,镑牙神兽发怒震碎了这个山洞,她被砸得血淋淋的,有个男人救了她,将她抱到满是血腥的池子里,还在问话。
她看不见男人是谁,但是很熟悉。
梦里的画面一转,她看见了久违的阿木,阿木对她笑着,笑得很温和。阿木的旁边是母神,母神很慈爱地对她笑。阿木和母神一左一右走过来,陪在她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她坐在轮椅上,而身后推着轮椅的人,正是阿娘赵雪睨,轮椅还是当初阿爹沈伯钦为她制作的那一辆。
梦里的时间飞快的流转,阿木、母神、阿娘三人陪着她渡过了很长时间。梦里转眼又是秋天,带着一些寒凉,和第一次进赵府时的秋季一样。
可这样的秋天没有看见公子鸿,她才猛然想起很久没有看见公子鸿了:“公子鸿,公子鸿……”
“醒醒,醒醒。”
化星顺着声音,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一张无限放大的脸就在她眼前:“战王?!”
战王直起身:“认得我了,看来恢复了意识。”
化星看自己已经被换上了一套曼陀罗花色的衣衫,这质地不如战王在香卉阁的衣服,但这分明是卉儿爱穿的款式。
她试着坐起来,被战王一把按住:“好好呆着,我才会让你口中的棣伟活。”
化星经过刚才的一试,发现每动一下,身体的内脏都很疼,她也根本坐不起来,索性躺着:“你把棣伟怎么样了?”
战王揶揄:“你把他护得连皮都没有破一点,自己却弄得里里外外都是伤。昏死前还在求我让他活,醒来就担心我把他怎么样了。可你刚刚做梦又叫的是公子鸿。你到底是喜欢陪你一路从人间走到仙界的公子鸿,还是不顾一切带你离开大仙宗禁锢的棣伟?”
化星无比肯定,以及坚定:自然是公子鸿,棣伟是她的亲人。但她不愿意和战王说自己内心的情感:“你把棣伟怎么样了?”
“死不了。”
“你救我,是为了卉儿?”
战王眼里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冷漠:“这还用问?”
化星心里很复杂,卉儿是不可能被复活的,战王若是知道,那么自己就没有了价值。到时候战王会如何对自己,就完全取决于他对父君到底是恨,还是敬佩。若是恨,那自己会死在他手里;若是敬佩,就会有一线生机。
但是曾和战王相处的那些时日,化星分明感受到他对卉儿的痴情,和父君杀了卉儿带给他的痛恨。
可王后又是那般坚定战王对父君的敬佩。
化星一番心里挣扎后:“你……”
战王一如既往的洞察到化星,抢过话:“别试图探查我的内心,你永远也不可能准确捕捉我的想法,甚至连我想法的边,你都摸不着。”
化星被噎得半句话都不想再说。他不可一世,但他有不可一世的资本。她这样的弱者,唯有听着的份,连揣测都是徒劳。
战王看着化星一副泄气又不满的表情。当下决定将计划提前,给她来一记猛击:“你现在浑身筋脉受损,内里受创,须得很久才能恢复,这躺着的滋味,可不好受。我找个地方,给你说点我的想法,打发时间。”
化星报复性的把脸歪向床的里侧:“我连你想法的边都摸不着,不敢奢望知道您的想法。”
战王一把掐住化星的脸窝,将她掰正:“由不得你。”说完战王将化星打横抱起,刚腾飞出金义宗的院子,就被密密麻麻的人围住。
“战王,她是罪人之后,留不得。”
“是啊,她身负妖丹,虽有着神女图腾,可也有圣人血脉。”
“若是将来她也有了圣人之火,我们岂不是又要遭受无妄之灾。”
“是啊,当初圣人之火,可是让七宗八派,无一幸免,死者之多,之惨烈,让活着的亲者,到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人,大有人在啊。”
甚至连海花岛,都被烧了个精光,可这个是战王的痛,无人敢说。
“实乃留她不得啊!”
……
战王抱着化星,面对干天派的派主,冷笑一声:“留不得?你们所有的宗派主,还想再拦着我娶妻?”
兑泽派派主:“我们并非拦着您娶妻,只是您是战王,是大仙宗的少宗主,是整个仙界的未来。您应该娶大宗之家的仙根之女。”
战王已经明显不耐:“还敢让我娶你们的女儿?!”
各大宗派的的宗主和派主们,相互传递着眼色,再也没有谁愿意当出头鸟。因为当初就是他们这些人,听从王后的教唆,联合七宗八派共十五阵的兵力,一起逼迫战王舍弃花香卉,娶他们宗派主的女儿。
而逼迫的结果是,战王舍弃整个仙界,带着花香卉回了海花岛。恰逢那时,妖族在仙祖的扶持下,日复一日的壮大,壮大到仙界几乎要对妖族俯首称臣。而那时,能与妖族一战的战王走了;战王的师父圣人,也陪着神女养胎去了;战王的师祖就是仙祖,更没人敢去劝诫和招惹。
于是七宗八派又集体去求见大宗王,请求大宗王舔着脸寻找圣人,请求圣人出面压制妖族。
可是结果是圣人收了花香卉为义女,他们这些宗派主们,再也没有借口在花香卉的身份上说啥了,就连王后也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战王如愿娶了花香卉,仙祖也不知听了战王,还是圣人的劝诫,将一手扶持的整个妖族,灭了个干净。
来自仙祖的威慑也因此更高,也无人再敢对战王的决定,有一丝一毫的违逆,因为他的背后是圣人和仙祖。
而如今,他们这些宗派主们,拦的可不是圣人的义女,而是圣人的亲女儿。虽然圣人沦为仙界罪人,仙祖也不知所踪,但是,她可是战王名义上,正真的师妹。
如若战王铁了心的给她当靠山,谁真敢拦?!